2004年夏天,“黄铁山水彩画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引起画界相当在原反响。我有幸赏读了画家水彩画艺术的概貌并聆听了同行和专家对他作品的研讨,颇为感奋。我觉得他的作品艺术个性鲜明,尤其是他创新和探索的取向,很值得研究和推介。
黄铁山水彩画以自然风景为主,总体上给人一种清爽、祥和、静谧之感。这好像他的为人,谦让随和,儒雅含蓄,不激不厉,不事张扬。他作品的内容充实,手法严谨,耐得住仔仔细细品读。在展览会上,我见到了不少观者在他画前伫立良久。他的作品所以使人久看而不厌者,是因为画中的诗意。他画的自然风景是有诗意的。这是他水彩画艺术的最大特点,也是他水彩画突出的艺术个性。
凡描绘自然景观的作品,都是要过某些具体景物的形体及其结合,以某种透视关系表现一定的距离和深度,展示一个特定的空间。这个空间可能有很强的实境感,但是未必具有诗意,因而也未必耐看。在中国山水画中,把这个空间称之为“景”,只有再加入画家主观的课题是:如何使水彩画这一舶来的画种产生那种类似中国山水画意境的诗意?从属于西方绘画体系的水彩画在观察方式、创作理念、表现手法乃至所用媒材等诸多方面具有同中国画相抵牾的部分,因而不可简单地套用中国画的表现手法。其探索的艰难在于,如果恪守西方绘画的规则和模式,那只有尾随在西方绘画之后,亦步亦趋,而中国艺术精神和审美理想便永远不能融入其内:倘若离经叛道,不适当注入中国画成分,又可能完全失去水彩画原有种离的特长与特征。
在黄铁山这些作品中恰恰在此时展示了他数十年来孜孜不倦探索于斯莱特行列式显著成果。
第一,他从立意和总体表现上汲取中国传统山水画的营养,追求画中意境。这种吸收不是简单地表面地生吞活剥地添加、贴补或仿效,而是从感受上、观念上、美学理想的追求上厚积博发,融会而贯通。中国山水画以创造意境为要旨,以画空灵、淡远为佳,以写其大意为手段,一格调高雅为上,如此等等,都在黄铁山水彩画中所体现的。在原本来自西方的画种中,即使是那些描绘异国风光的画面,仍然显见其中的中国气派、中国作风和中国的品位,使深谙中华民族艺术的读者感到一种会心的亲切。这只有以感受传达与感知,却不易为文字所表达。正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第二,作者强化外来绘画中的某些表现优长或抽象因素,使之为创造意境服务。与油画相近的是,水彩画以色为基础表现要素和手段。并以创作意境感为优长。这两点,从某种意义上讲说,与中国画的表现是相饽的。黄铁山在创作中保持并发扬了这两个优长。一方面,他充分地发挥了色彩丰富的表现力,这一点,为所谓“以墨为上”的水墨山水画所不可及的;另一方面,仍以写实的手法,表现了实镜感,使之成为进一步创造画中意境的依据和基础,这也与传统中国山水画不求行似的手法是不尽相同的。除此之外,作者在一些作品中又强化了这一舶来画种的两种抽象因素:一是对色彩进行一定程度的主观化处理,或者使画面色调和谐、单纯、统一,或者使色彩鲜明而强烈。发球前者的作品可举《圣彼得堡》、《草原余晖》、《沂蒙春水》、《金色伴晚秋》、《曾经沧海》等则属于后者。再是强化风景中的视觉形式感,如景物所形成的横竖线交叉及块面对比所造成的视觉效果。《雨中教堂》、《伏尔加河畔》、《圣彼得堡》、《伏尔加河上》、《港口之晨》、《羊群》、《湘江江小景》等作品则突出显示了这种处理手法,这种主观因素的加强恐怕只适用于此类画种,一般国画山水画不宜用此法。
第三,以写意手法增加画中的不确定因素,借以加强画中的“诗意”。黄铁山水彩画作品大多为严谨风格,也有一部分用笔轻松、率意,具有不同程度的写意倾向。例如:《渔舟晚秋》、《草原之晨》、《草原余晖》、《元眺雪山》、《风雨欲来》、《拉萨大昭寺》、《湘西山村》等作品,给人以近似中国写意山水画的感受,其实它们属于完全不同的绘画体系,运用了完全不同的手法。不过,这种“写意性”的处理使画面不那么须眉毕现的精确,也就多了一些不似的成分。就视觉效果和欣赏心理来说,不确定因素的加强为读者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间,从而使艺术作品产生“诗无达诂”的艺术效果。
第四,画家有时候特意安排一些人物或动物,点示主题,成为画中的“诗眼”。如《药王山下》中的参拜藏女,《西非海岸》中的一组黑人,《开春》中的一对男女与耕牛,《洞庭渔光曲》中的提灯渔女,《九寨山色》中的人和马,《故乡秋趣》中的双牛,《空山鸟语》中的石上小鸟等,这些看似用做点景的人或动物,往往成为观画者视线的焦点。它们不仅活跃了画面,而且还起到点题的作用,使作品的题旨得以彰显或提升。特别应该说到的是,黄铁山这一类作品给人以较完整的主题性创作的感觉,它可能会使水彩画家由此产生这种的思考:为什么以往的水彩画作品大多为习作的小品?如何使之提升、拓展为主题性的创作?黄铁山的不少作品对此不无具有启示意义。
黄铁山在中国水彩画创新中所做的探索当然不仅仅限于上述的四个方面,但这几个方面无疑使画家注入更多的主观因素,加强了作品的艺术个性,使作品具有更多的那种我们所称之为的“诗意”。
黄铁山在中国水彩画创新喷气发动机做的探索当然不仅仅限于上述的四个方面,但这几个方面无疑使画家注入了更多的主观因素,加强了作品品的艺术个性,使作品具有更多的那种我们所称之为的“诗意”。
黄铁山是一个创作态度极其严肃认真而且长于思考的艺术家。他在《关于中国水彩画的思考杂记》一文中,提出了不少颇有见地的观点。他认为,水彩之妙,以于充分发挥“水”和“彩”的表现力,“无彩”,则赶不上国画的韵味;无水,则追不上油画的表现力。这是他对自己从事数十年水彩画报创作实践的精辟阐述。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水彩画中的“水”和“彩”,或许就像“笔墨”,具有作品成败乃至决定作品属性的意义。用水不够,画面便无“润泽”,不透明、有空灵;倘若用水过头,又会氤氲模糊,该严谨处也会失去控制,画中便不乏败笔。至于用色,更是一个永远探索不尽的课题。水彩中的“水”和“彩”,或许就像“笔墨”之于中国画,其自身具有一定相对独立的意义和审美价值。从他的作品到他的艺术观点,使我们看到黄铁山在水彩画创作的数十年中集中关注和执著地努力追求所在。
黄铁山的水彩画创作和探索,我以为其意义并不限于其创作本身。在深层上它是一个改造舶来画种,使之既保留了原有画种的优长,而又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的营养,兼及某此中国艺术精神和审美牲的探索过程。与此同时,还有可能将一个以写生或习作为主的小品画种发展成为主题性更强,更具有规模的创作性的画种。这诚然是一项颇为艰巨的事业,非少数人短时期可为。黄铁山作为这一领域的带头人所取得的成就无疑是可喜的,而其作品和探索历程更大的意义和价值还在于,对于这一画种的开拓、发展所给予的鼓舞、信心和启示。
2004年圣诞节前夕。
作者:邓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