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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专业的人物写生之速写

  从最平凡和最鲜活的生活世界中发掘阐述艺术的意义,表达对生活的感悟,最能直接从生活中挖掘创作素材和最好的锻炼造型能力,速写可以说是最为脚踏实地的艺术表现手段。它最质朴地与生活接触,最直接地反映着生活中的每一点、每一滴、每一瞬间、每一状态的最生动、最感人的画面,它也是最能反映出画家情绪和能力的载体。

  既不要人云亦云地随波逐流,盲目地赶时髦,也不能哗众取宠地故作玄妙画速写。速写的方法多种多样,可以线为主的纯线方式,也可以线与塑造相补充的线面结合,还可以在宣纸上用毛笔画速写。工具就更多了,铅笔、炭笔、钢笔、圆珠笔、签字笔、毛笔等等,只要能利用的工具都可利用,在草纸、厚纸、薄纸、色纸等可用纸上,应不分课内、课外、城里乡下,有兴致的内容都是速写表现的内容。“情人眼里出西施”,把你在生活中猎获的最敏感的部分,那怕是丁点的发现和感兴趣的内容,不要放过的画出来。研究人物状态并具好奇心是画速写应有的心理因素,画人就要研究人的内心与外在,包括研究与人物有联系的活动与一切相关内容。要以爱心理解和了解那些你要表达的每一个人各自不同的经历和苦衷,以诚待人,以诚待自然,对一切存在的现象都充满激情,都保持着热忱,从心底引发的浓厚兴趣会使感觉清新而敏锐,灵感不断涌出,才会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那无尽的速写乐趣。

  由一物象的启发,会使我们产生多种的表现方法,我们可以习惯总在使用已经熟练运用的一种表现手法,而不应该排斥使用其它更多的表现手段的可能性。线的表现形式在速写中是一种最常用而重要的艺术语言。钢笔线条作为一种单纯、均匀、方便的手段,自由而中肯,明确而概括,并富有装饰效果和延伸意味。把线作为一种艺术元素去传递自己的主观感受和观念,运用线的长短、曲直、疏密等关系,传达一种感觉,释放一种气息和氛围,这往往有可能成为一个中国人物画家风格个性化的初始体现。物象只是人们借以表达自己艺术观念的媒介,藏族人物速写的独特同样是表达情感、感受、艺术追求的一个载体。物象在现实生活中的某一点触动你或诱发你的联想空间,这种灵感中闪耀的亮点,你的独特感知,也可能就是你个性的发现。当一个人物形态跃入你的眼前,在传达给你一种独特的总体感觉,这直观而切肤的印象,似一物,像一形,或浑圆、敦厚,或纤弱、细柔,使之成为我们最初抓形的依据,这种第一印记,是完成这幅速写过程中始终贯穿的元素,也是这一形态别于它形态的个性所在。调动你的想象,围绕你的最初始的印象,顿悟会进入自由自在的心境,使线条展开表现,打破线仅在外形有限衣折间的描写状态,进入到先状形和感受,再画具体形的渐深入的过程中。藏胞那些被表象宽大皮袄遮蔽下的结构,一是靠我们平时人物结构的透彻了解,二是靠在表面现象中发现那些能体现结构的衣纹动态。

  这些具有“酥油味”的藏区生活速写,是靠对这些人物态势及物质信息感受的把握,是对集人物各部分结构综合构成因素分析的结果,是一种感悟,是切入到了最具说服力和感染力的内质。这些通过画家本人独特感觉传译给观众的表现手段,是线条及线条的组合与延伸。这种视觉上线的彻底解放带来的是存在于画家内心深处的艺术真实,比眼睛所看到的现象更真实。

  不要为了迎合某些甜媚的习性而失掉了自己的悟性,看起来很熟练也帅气的造型与线条,如果不去做人物个性化的体现,就是概念化的表现。

  我们常常会把观察到的复杂形态内容简化成为主要的最基本条件,从大处着眼看形态,简化那些可有可无多余的枝节部分,强化由结构动势产生的形态。这原本产生于感觉的线条,以流畅活泼又松紧有度的方式在控制着整个画面,往往会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速写效果。

  生活中的人物状态是多变的,也是丰富具有个性的。画速写如果时间许可,人物动态又相对稳定处于静态状况下,不妨把这种速写作为一种较深入的分析刻画手段,不放过每一点我们感兴趣的部分,不含糊每一结构的来龙去脉,从中我们可以获取到不少可贵的东西。这样的铅笔速写要把对象提供给我们的可视的结构线与内在结构线加以融合,线的多趋向性“编织”出的对象,是对藏族人物头像及全身速写的更全面认识。以最初看到这类形象时的惯常行为,很容易为了那丰富的皱纹与结构而激动不已,在所谓忠实对象的感召下去数着皱纹画线条,结果只会是费力费时而落入摹仿的窠臼,为了尊重对象,结果成了对象的奴隶。形象的独特和感人,是要靠有效而富魅力的线去传达。每一条线在脸部、形体中缓缓有律、潺潺畅流在结构时,不忘每一根线的艺术质量。更重要的是线与线构建着一个个活生生的,朴实、精炼、有韵味的艺术形象。它来自于生活,又不是生活,它是感人的,也是生动的,它是有个性的,又是一种缓急有节奏的线的表现性人物。在认识、情感、观点、线条及画面之间建立一种艺术语言,使我们的思维在形象与画面间不断地互为转化。探微观著,形象就不概念、不表面、不肤浅。这种探究形象每一局部线的韵味和深入,一种“速写性”的深入刻画,其本身就是一个再认识形象的过程。探究的过程就是一种收益,也是有目的的。

  我们大可不必一定要用“速度”去衡量每一幅速写,速写不仅仅是收集生活素材、积累生活的手段,它还在造就着我们认识生活、探索生活、感悟生活的能力。当我们在生活中画速写并堆积出一大批速写作品时,同时也在积累着来自于生活感受的第一手感性认识。从这一角度讲,众多的形象个性在不断的更新着我们以往的感触,这种积淀会潜移默化地在创作时留有痕迹,也由此而繁衍出来多少奇思妙想,为我们的思维空间开拓更广阔的领域。如果我们泛泛地用一套模式去面对鲜活的生活原态,就不会产生亲切感人的画面,自己最终也会觉得乏味无趣。

  如果在我们面前是面对生活的速写,即使它是不够完整的或草草几笔,也是画家对生活的感悟和反映,是一个认识、概括、传达等一系列探索及思维活动的完整过程。用格定式的方法去表现现实生活,造型虽好看,但不感人,画面不会留下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认真而负责地表现对象,形象把握深入准确,可能有点不像“速写”,也没有那么帅气的线条,这丝毫不影响其艺术价值。

  人人都存在“感觉”,这是人类所固有的。“感觉”的存在,导致意识的产生,而意识的产生,又增强了“感觉”的释放。

  “专注”则能将一草一木、一点一线入境到一种状态,能进入到神乎其技的境界。

  速写写生不要设计生活中的人物状态,更不可生硬摆姿态,要善于发现和总结自然状态下人物的偶然性和形态的必然性。通过大量勤奋地画速写、敏锐的观察力、对形象的表现能力、直觉的判断能力、概括能力、画面的组织能力,以及默写、记忆、想象能力等方面的磨练,你的线条才可能在画面结构中运用自如。面对鲜活的生活,你就能以创造性的思维对待看到的一切现象,用创造性的手法表现自然状态中人物的内藏本质,你的速写中也就不会有过多的修饰造作的印记了。

  速写不应当仅看作是获得训练造型的一种形式,虽然说客观上的确为我们收集、积累了大量的生活素材和资料,但还应视它作为表现内在情感和抒写心境的一种手段,而且是以勤奋加悟性的单纯有效的线条性质来传达的。速写不仅仅是记录,不是一种视觉检验下的比例尺度,而是一种表现欲极强的体验。存在于真实空间的人物形态,一旦用艺术眼光去审视和表现就会产生艺术体现的真实感。这种真实,已超出了视觉的忠实记录,它凝聚着画家对人物状态观察和思考的体验过程,是内心感知的物化,是在深入中潜意识的本能冲动,使视觉形象与内心,创造出源于客观又高于客观的新的视觉形象。

  深入生活,观察分析,敏锐捕捉,生动朴素,放胆直书,下笔入木三分,速写在直叙人的感情交流与沟通方面是最直接、最贴近和最有效的途径。

  生活中的原素材与个人对这一生活的感受,二者的结合产生了我们的作品,这一作品就是画家想法的真实反映。不要伪饰自己,伪饰也掩盖不了那些好的或不好的东西。

  在具备了一定的造型和表现能力后,还要防止“熟”这个问题。画熟的过程有两种现象:一是面对鲜活的生活,最敏感、最富有个性特点的那些形态,用自己掌握的熟练的手法,去捕捉画家眼中的动情之处,去表现那些已解构的结构,实现一气呵成的、整体联贯的、又极具个性特点的作品。另一种是在生活中摸索出了一套成形的、有一定审美趣味的表现手段,用这一手法去套一切物象状态,就会出现概念化的问题,就会产生空泛、不深入、不到位的无个性画面。这一误区一般表现为看似大形不错,也有一定线的组合味道,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很多具体的结构是概念的,而不是概括的。这种现象看似区别不大,实质它所体现出的思想观念是有巨大的差异。不要让这种“熟”误解了速写的真正含义,不要让表面的华丽或帅气蒙蔽了你内心的真实感受,更不应去用一个套路硬套这多彩而缤纷的鲜活世界。

  每幅速写,不必强求它在方方面面都尽善尽美,只要有一部分或有一点你觉得可追求,有想法,有趣味,通过观察与体现能有新认识、新发现,就应该去大胆实践,它也就有其存在的价值了。在老年人形象中线的施展,既可以稍严谨一点地组织、编织这些皱纹与结构,也可以比较自由地交错脸部结构和皱纹。无论是松一些的线还是紧一点的结构,都是把对象作为一种理解之后的形象去画。这些形象特点的形成是在比较中产生的,是无数个局部特点组合成的整体特点,从入手画时就不是一笔一描,而是以随心而随意之自由漫笔,使线在画面上传达一种轻松奔放、不拘谨的情绪,如行云流水、流畅活泼。这种经与纬编织下的形象,富有情感,有韵味,于主要结构处线的处理,不经意处显严谨,浑圆丰满中不失五官的定位与和谐。要把这种线条流畅中能留住结构、编织结构又源于形象的个性特征,使其形象更有力度、有内容,又有艺术感染力。这是一件十分有趣又大有益处的一种速写训练,这种积累会派生出无限丰富的构思构想,使我们联想到水墨人物写生时的某些意味。

  到现实生活中去写生,画速写。常常人们都备有一架照相机,这一工具的使用,大大方便并自如地抓拍到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场景和千姿百态的人物形象,尤其是瞬间即逝的运动形态,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可以不用画速写或可以照着照片去画速写了。记得在三十多年前在藏区速画写时,在羡慕别人拥有照相机,可以随时随地的拍摄人物形象、动态、场景。而留给自己的则是,在有限的时间和恶劣环境中只能拼命的画速写,那时期的速写谈不上好,但画的量却是很大。在保障速写量的持续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体会到生活中的画速写有很多相机无法替代和比拟的优势。在随后和同道一起的水墨人物写生中,捕捉形总先于他人,在神态上总会高于一般,在创作的构思或小草图上,都处于优势。生活中画速写带来的作用不可否认。思路日渐成熟,实践中有了认识,当初在朦胧中初露的感悟浮显出来。每当画一批速写有所收获时,就越发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神是生命的表现,神在造型中显现。人物形态结构固然重要,过分强调和追摹会导致我们思路的闭塞和僵化,没有生命地为结构而造型的速写是一个“空壳”体。速写面对的生活是多样、丰富而复杂多变的,人的神态情感更是丰富多彩不可预设的。虽说速写不能如照相机那样忠实而准确地还原物象本体,但速写通过画家眼、脑到手的协调体现,加之对人物环境的听觉、嗅觉、触觉的综合感受,能更全面准确地表现原物象的神和本质。加之画家表现手段的多样性,使最平常、最普遍的司空见惯的物象形态得以艺术化地显现。那些流露在形象动态间的线条揭示着人的内在神态,在很多优秀的速写作品中都能看到这一点。速写训练除了锻炼我们对形与神的意识、捕捉形与神的能力,和由速写这一载体传释出画家的艺术风格,丰富和积累其艺术实践。更为重要的是以速写形式培养着我们良好的观察生活、感悟生活、表现生活的好习惯。

  艺术创作来自于生活,生活为我们提供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生活的体验是多方面、多角度的,但速写仍不失为一种最直接、最方便、最灵活、最有效的体味生活的手段,让我们的思路处在不断探索新知的良性循环中,让照相机成为我们创作和收集素材的辅助工具。发现本身就是一种进步,能在画面中表达出这种发现就是更进了一步,正是这种无数次对现实生活的发现与表现,积累和丰富着我们的生活素材,拓展着我们更广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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