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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上海民生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名为“开放的肖像”的展览,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个民生美术馆的开幕展汇集了中国当代几十位艺术家近几年最新绘制的肖像作品,主要探讨了对肖像绘画的再认识。为肖像画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如何利用历史资源,分衍肖像画,而不是消解肖像画。该展览提示我们,画肖像画并非仅仅是画一个人,而是去探讨如何去画一个人,如何去表现这一个人的真实存在性,去探讨一个人的表象所透露出的多样可能性。该展览提示我们应如何去理解当代艺术中的肖像画创作,更警示人们,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历史悠久的写实主义肖像画创作应如何获得新的注解。
从历史的视野来看,肖像画的主要功能就是行使记录,或者说是写影留真的功能,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就是一幅肖像画的定件。许多大师都画过这类肖像画,像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鲁本斯的《海伦娜·弗尔曼肖像》、伦勃朗的《夜巡》等等都是对某个特定个体形象的真实记录,它们的留存不仅显示出画家的深厚艺术造诣,在很大程度上还反映了“人类自身的变化:这些变化包括社会历史的发展、宗教信仰的演变、哲学观念的更新、科学技术的提高、对宇宙的新发现等”。而摄影术的出现,曾使部分以肖像画为生的写实画家失去了创作目标与市场,但也很快使艺术家们在比较中更加明确地意识到了写实肖像画的特殊性——即逼真的写实肖像画其力量和迷人之处何在?这种写实绘画的特殊性在于通过某些技术程序奇迹般地获得敏感世界瞬间即逝的和不可捉摸面貌的融合,这是缓慢积累的知识和精神劳动的产物,从而得以重现并确定这些面貌。照相技术不可能帮助我们深入描绘对象的秘密,因为尽管照相把细部还原得非常逼真,但也只是摹写了真实。肖像画家逐渐明白,逼真地再现对象“必须分别深入发展对客体的认识和非常深刻的内省,以求得客体的全部和主体的全部的综合,而不是停滞在这两者之间暂时建立起来的在感官层次上的表面接触”。
其实,肖像画是人类情感表达的一种共同的话语,它是一种可以通过绘画自身进行沟通交流的语言。在肖像画中,不管是强调表现个性还是突出审美观念,都是通过人物的造型、典型的个性及其所体现出的思想情绪,显示画家本身的审美趣味和理想。因此,在肖像画的创作中,不能仅仅是关注是否细腻写实的描绘,而更重要的是对生活本身的情感体验,以及作品本身的内涵和绘画语言诸因素的推敲。只有有了渗透时代精神的艺术形式,思想才能得以通过某种媒介的审美方式进行传播,才能唤醒人们对真实的超越美学的探寻。进一步说,写实性绘画的语言结构与时代的理性精神相互契约,是否具有内涵的主题和塑造了典型人物,是写实性绘画作品成功与否的历史命运。换言之,写实性肖像画应该避免一种简单的形象复制,它应是一种生命的再造与精神的演绎。
由此,当我观看画家刘颖悟的肖像画时就发现,他画了许多身边经常接触的人,如著名企业家或青年朋友等等,借由这些人物的表现,他其实是把肖像画作为一种表现手段,成为表达自我意识的工具,或者说,他的肖像画是与人交往和与社会的深入接触中产生的一些有关人的存在本质的意识。虽然,他的肖像画仍明显具有纯艺术的特征,但这是出自艺术家的一种内在需要——他既不想迎合市场也不想从某种预定的题材出发,他希望能通过真实地表现身边的人,表现对象的个性,表达自我对现实的感知。我们能感觉到,其作品希望摆脱长期以来写实肖像画在表面上带给人们的某种所谓真实性的误导,努力去表现画家自身内在的情感,撕开写实性肖像画难免沉溺于表象真实的裂口,不仅仅运用肖像画去探视肖像主体的思绪,还要展示艺术家自我的精神维度。
无疑,刘颖悟极具写实的能力,他的肖像画展现了作为一个写实画家必要的严谨与功夫,层次清晰的明暗关系和逼真雅致的色调也都使其画面呈现出强烈的视觉感官效果。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肖像画不仅继承了欧洲古典绘画的典范性特质,而且具有现实主义写实肖像画的遗痕。如在《初夏》一画中,凝重的笔调、依然古典的细腻手法,营造的却是一种异样的特殊空间。画面从当下时代的感性中寻求某种深刻的潜质,主体人物的气质性情在与背景场景的互映中凸显。写实的技术性语言与抽象的情绪化语言相交合,在保留了对象准确性描绘的表层下也隐现出颇具哲理性意味的暗示,透露出艺术家对当下现实的哲学性的思考。
虽然,传统的写实肖像画在当代艺术语境中,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画面形式与本体形式的困境,但我们观看刘颖悟的肖像画时,却可以感受到艺术家正努力尝试着,如何在古典绘画模式与当下现实的隔阂中,找寻突破肖像画本身形式与内容和当代情感与现实的合理表达。他试图尝试用更为纯化而精粹的油画语言,在当下的艺术语境里,对写实性肖像绘画进行演变与推进,同时又试图增加些东方的审美意味。如在《愫》《白衣女子》《女青年》等肖像画中,人物面部的处理已经对西方写实油画强烈的光影凹凸方式有所弱化,淡灰色基调与简约的外形一起衬托出一席东方的情调,纯净唯美的空灵化空间可以让人感到时间的流淌,构筑着灵异的东方意境——由空间所生发的空灵转化为纯粹精神的图式。很明显,画家已然超越了历史与心理的间隔,使观者可以在空间与时间的延续性中体验一种无可置疑的深度,引领观者进入的理性与怀想的内心体验,人们在肖像中看到的不再仅仅是对象的身份与面貌,而是一个复杂但却沉默、灵动但却深沉的内在世界。古典主义的肖像画原则下,镜子般写实的肖像画,还原的是一个个体的内在化的外型,这实际上也是今天的写实肖像画依然存在的意义。
作为观者,我们必须明白,与摄影不同的是摄影的成像是瞬间的,而好的肖像画的成像是在构建自我世界的实践过程中显现的,肖像画应存在某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在这些东西的背后蕴含着画面可见又不可见的东西,如人性的内化与时代的密码。换言之,肖像画的创作是在主客体不断地互动中产生的,创作者的经验、感知、感受在观看的过程中成为独立的主体,成为此在生命的观照。
对肖像画长期的思考和长期专业的训练,使得画家刘颖悟不仅具备强大的表现能力,同时,也使得画家把肖像画创作过程当作是与真实的人、有性格的人进行的一场对话。他为画中人选择的典型环境和坐姿站态,以及坦率、细致地描绘人物独特的脸容、眼神,传达的都是一种个体真实存在的形象。藉由人物肖像的创作,艺术家思考和呈现的是关乎人类的生存与个体的差异性相关联的问题,并得以照见人生真实和生命的本相。如在《美的集团主席》的肖像作品中,画面用笔特别精细,刮刀的反复运用把笔的痕迹消除掉,让线条保持一种平静内敛的性格,让人深刻感受到一个成功的现代企业家的内在气质。通过人物面部的深入刻画准确表现了人物的个性与本质,捕捉到个体的精神和意态特征。
正如批评家易英所言:最优秀的肖像画即是深刻地描绘出对象的形象特征、个体特征和内心世界。肖像画是描绘人的艺术,尽管肖像画发展到今天它原有的一部分功能已被摄影所取代了,在整个美术领域内它也只占很小一块地盘,但它仍然是关于人的艺术,是艺术家透视人生的工具和自身人格的显现。 尽管,照相机确实比绘画更加“真实”,在记录功能方面,绘画无论如何无法同机器竞争。但是,绘画自有着其自身的特殊性,就像本雅明所说的,绘画有着自身的独一无二的光晕。它赋予对象以光晕的同时,自身也获得了光晕——这是它同摄影机器复制对象的一个重要区别。画家刘颖悟通过对西方近现代绘画的比较研究,与西方现代艺术百年历程中的肖像画题接轨,采纳西方肖像画类的思考逻辑及表达方向,在高度写实的描写中,传达出个体独特的精神状态和情感悸动,使肖像画变得具有更丰富的表现方式和更多的意义。可以说,刘颖悟的肖像画实则是艺术家的自我观照以及对人生历程的深刻意味。他的肖像画赋予着一种时代的意义和哲理层次,他赋予了肖像画一种新的思考向度和表现的可能性。这应该是写实肖像画的意义之所在,也应是写实肖像画必要的一种精神维度。
2013年4月10日于深圳大学三号艺栈
刘颖悟《醉》114cm×146cm 2007年
刘颖悟《春嫂》147cm×115cm 2013年
刘颖悟《清风》147cm×115cm 2013年
刘颖悟《彝族老人头像》60cm×80cm 2012年
刘颖悟《女孩》70cm×50cm 2013年
作者:陈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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