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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2年刘春丽的绘画有了一个明显的转变,由有着萧散写意气质的绘画风格转向细腻微茫的新水墨风格,这是她长期大量艺术实践后的方向调整与选择。顺着她艺术历程的线索望去,我则更偏爱她转变后的绘画品质及精神指向。
今年初夏,春丽到乌镇去游玩,并去拜访了木心纪念馆,她也喜欢木心,颇令我感动。我是木心作品的忠实读者,我武断的认为凡喜欢木心者其艺术与生活态度必不落世俗之窠臼。果不其然,春丽把她最大的求知欲、好奇心、审美力都耗在对“自我与寰宇”的观照之上,只不过她不像佛家那样可以“照见五蕴皆空”。她2012年画风转变后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弥散在她心间的寂静、愁绪与孤独。
2012年她画了《往事》系列和《远方》等作品。我尤其喜爱她的《远方》,作品画的是一个身有羽翼的短发女孩,身着灰黑色的素纱衣裙,轻轻的低头挽着衣裙,她侧身面对的是画幅的尽头,是狭小的令人窒息的空间,而她的背后却是大面积的空旷之地,远处是寂寥无限的山丘,近景则是充满无限哀愁的白茫茫的大地,当中一片淡淡的石绿色的湖或河,这一点点色彩在或灰或白的画境里充满生机,或许是在压抑的愁绪中所荡起的希望,亦或是在孤独者的心田里泛起的涟漪。我无文学之功底,穷尽美词也难以描述这里的孤独与愁绪,只能听凭心觉的观照与触摸,来领受作者的凄婉与哀怨。若以木心的美词来说,即是“楼高清入骨,山远淡失巅;人道天连水,我意水连天”。此句即可表达春丽绘画的真意。
2013年春丽又创作了《东风》系列及《又东风》、《微雨》等作品,这一系列作品都是围绕这一个女孩的情绪符号阐释开去。《东风1》、《东风2》、《东风3》中的女孩都是身着半透明的中灰色的素纱,或遮目、或围颈、或护颜,似露非露,半遮半掩。环境有太湖石和盛开的花。让人想起潘玉良的水墨人体来,总是羞羞答答的在一个莫名的空间里低吟浅唱,这都完全映射着中国人的审美和哲学。春丽的情感宣泄没有像弗里达·卡洛那样直接,那样彻底;也没有像珂罗惠支那样决绝,那样沉重。而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细幽幽的呼吸,她虽没有张扬自己的孤独与愁绪,却任由其在她精神的水域里浮游,软软的、绵绵的、轻轻的。若在《红楼梦》里,春丽像似林黛玉,她就是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那棵绛珠草,在窈然深碧的世界里摇弋。春丽扈拥着她自己独有的孤独,时时刻刻都会幻化到她的作品里,她的世界里,她停在那里喃喃自语。《又东风》则加进了时间的概念在里面,有若杜尚的《下楼梯的女人》,时光的恍惚在一瞬间划过,慨叹时间在每个人心底里留下的痕迹。
2014年春丽的作品《春又来》、《琴声》都各具风韵。《春又来》是横长幅构图,作品的左边是太湖石,纵斜着占据了画面的五分之一,其后有盛开的白梅,一个被白纱缠绕着、裹挟着的青春女孩,唯有头顶露出。整幅画面的气氛孤高冷逸,出世离尘。《琴声》是一幅方形构图的作品,处理方法延续了《远方》的方式,长发披肩的女孩面朝右侧,静静地伫立,目光迷离。她后边横斜着颇具生命力的花枝。使人禁不住想起陶潜《时运》句子的意境来:“迈迈时运,穆穆良朝。袭我春服,薄言东郊。山涤馀霭,宇暧微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
2016年春丽又画了《幸福树1》、《幸福树2》、《幸福树3》等作品,我深深地觉得她的这个系列作品达到了创作的一个难得的高峰期。《幸福树》系列的画面元素是太湖石、幸福树、绿鹦鹉、孤独的女孩,还有大面积的重灰背景和一块明亮的光斑,元素并不多,但是画面的对比强烈了,依然是愁绪,依然是孤独,然而却是明丽的忧愁和庄严的孤独。这里有着郁勃的生命力和希翼,若论智慧也已经是上上智了。若论慈悲也已经是菩提心了。这几幅作品天真幽淡,体现了作者丰沛的想象力。
春丽的作品虽然孤独但却是有体温的,孤独独特地展现深刻、深情的内心,孤独是她精神的狂欢。她的画似如诗之夜,令我忆起宗白华的小诗《夜》:
伟大的夜
我起来颂扬你;
你消灭了时间的一切界限,
你点灼了人间无数心灯。
文学是一字一句地救赎自己,绘画则是一幅一幅地救赎自己。春丽的绘画即是对她或者世界作最真诚地救赎。
河北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 李福成
2016年12月6日
作者:李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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