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

　　这是我2011年写的一篇文章。几年过去了，围攻河清的一批人还是那样“野鸡”，河清还是那么“老实巴交”!我连新的话都没有了，翻出老帐来重晒一下就行了。

　　听河清的话有好处

　　林木

　　最近，有人又在与河清较劲了。这么多年，经常有人与河清较劲，河清也疲于奔命，总是一个人应付一大群人，帮手都没有。我偶然看看他们的争论，觉得毫无意思。于是打电话给河清：千万不要再和他们争论了，半点意思都没有!因为争论从未在学理层面进行。

　　何以有那么多人对河清感兴趣呢?是因为河清写了一本书，叫《艺术的阴谋》。此书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在2005年出版。这本书在中国第一次批露了“当代艺术”出笼的内幕。这本书以近30万字的极详实内容，以丰富的直接来自欧美的材料，和大量的“当代艺术”的史实，给我们揭示了中国艺术界所从未知晓的一个惊天大案：“当代艺术”是美国人泡制的一个“艺术的阴谋”!河清在欧洲呆了十余年，加之英语法语都极好，看了我们不知道的包括美国在內的许多西方文化界的史料，在书中介绍了美国这个没有多少历史的国家，如何由政府精心策划，在一、二十年的时间里推出美国性质的“当代艺术”作普世艺术，把各国艺术弄得颠三倒四，最后把世界艺术的中心从巴黎弄到纽约去的全过程。此书我看了，看后真叫我大吃一惊——“当代艺术”原来是这样呵!

　　这下你该知道何以在此书出版后，那么多人要和河清较劲的原因。“当代艺术”在中国多火呀!在各大美术学院都极时髦，连“中国艺术研究院”这些官方机构里都有了“当代艺术院”，你竟然敢说它是 “阴谋”!你居然敢对如此太岁动土!你要毁多少人的生意!河清捅了马蜂窝!于是群起而攻之，亦在情理之中。

　　较劲最多的就是这书名，你怎么能把最最先进的当代艺术说成是阴谋呢?就算那是美国人推出的(不少人也承认这点)，人家那也是“阳谋”呵!其实这有什么好争的?河清在该书“前言”中已提到：“书名是拿别人现成的。前些年，曾在《江苏画刊》译介过法国哲人波德利亚尔(J.Baudrillard)的一篇文章——《艺术的阴谋》。没有比这个说法更适合作为本书书名的了。也许‘阴谋’之说稍微过了一点，因为‘文化冷战’并非全在阴影里展开，许多事实，其实是‘阳谋’。……只是国人对于二战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文化冷战’，几乎还没有认识。称之为 ‘阴谋’，倒也恰如其份。”河清早就把这个注定要惹人关注的题目的由来说清楚了。如真是看过这本书，就不必再讨论这题目了。关键是大家都不去看书，看着书名就开始讨伐，亦如当年群起而讨伐吴冠中的文章题目《笔墨等于零》一样，----文章照例是不看的。吳冠中比河清聪明，他不接招。如果不带偏见地看了河清的这本书，你也会赞成他何以会说“也许‘阴谋’之说稍微过了一点”。为什么会“稍微过了一点”呢?因为“中央情报局的傀儡机构‘文化自由大会’在1967年被曝光之后，美国人在全球资助推广美国式‘当代艺术’，可谓在阳光下进行”(同前)。但之前，的确为暗中策划，当时的“文化自由大会”介入者都以为在反对“铁幕”，却在不知不觉中推出了美国式当代艺术。当然可算 “阴谋”了。况且，“阳谋”就算得是光明正大办好事么?上点年纪经历过“阳谋”的国人恐怕都不敢苟同。

　　其实，河清此书全系对“当代艺术”出笼的整个经过作详尽的史实介绍，每处材料亦都有详尽的出处，撰写相当严谨。对国人从事之“当代艺术”案例也有大量模仿西方原型之对照。对如此翔实的史实介绍有什么好争论的呢?有人不看书，竟声色俱厉地批评，你怎么用孤例用几个例子就往当代艺术身上泼汚水。河清如此翔实地叙述历史，如此严格规范地标明出处，成百上千的真实例子，但人家不看!老实巴交的河清还真诚地请他们直接去看有500页的西方人的相关著作!与你较劲却连你的书都不看，其他的书他们还看么?

　　河清的全名叫黄河清，著名文化学者，巴黎第一大学艺术史博士，浙江大学教授、清华大学双聘教授。除发表大量学术论文外，河清写过很多书。除这本仅仅书名特别让“当代艺术”家关注的《艺术的阴谋》外，他还著有《现代与后现代—西方艺术文化小史》、《破解进步论―为中国文化正名》、《民主的乌托邦》、《全球化与国家意识的衰微》等多部颇具份量的学术专著。他的研究领域很宽，文化史、经济学、政治学，有很多精辟的见解。多年前，我听河清谈中国金融的危险，这次美国货帀的量化宽松政策，真应了他的预言。他在“当代艺术”上的许多观点，也真有振聋发聩的效力。尽管河清的观点不可能十全十美，但他可以提供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听听河清的话肯定有好处。其实，他的学术要害在批判进步论，进步论即社会进化论，又涉欧洲中心论，他在艺术上的许多观点都源于此。如果进步论成立，“当代艺术”就真的进步;反之，则未必。但却从未有与他较劲的人同他讨论这个极端重要的根本性理论问题!而这个问题涉及是非正误之标准。争论连标准都没有，又谈何争论呢! 作为一个倾心于学术的学者，呆在不太讲学术的美术界，又遇着没标准的瞎争论，要这么没完没了地争下去，“秀才遇着兵”，黄河清只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2011.5.4凌晨于成都东山居竹斋

来源：中国文化报-美术文化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