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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诗人可以简单划分为两种,一是汉语新诗诗人(或叫现代诗诗人),一是写当代诗词的古体诗人。在诗歌创作层面,新诗诗人对旧体诗体裁多是拒绝的,这是汉语言在实用主义层面的必然发展结果,文化交流与受众方面的约束,自然会带来当代教育在旧体诗方面的缺失,再一个,两类诗歌在文化源头上的不同,也带来理念上的不同,而旧体诗在创作形式上对追求自由的新诗诗人而言是种束缚。但这么多年来两者渐有互学互鉴乃至互用的趋向,特别是一些新诗,形式上难免引用或化用古诗几句,意境上,也有新古典说法,我更愿意把这种交叉融合认为是白话新诗在汉语传统文化方面的反刍、反思和继承。但这种互鉴在当代诗词而言,就难多了,在当下语境下,这种表达形式反而成了旧体诗诗歌本体的先天缺陷,你总不能说“夜予玄之目,而吾以求明”,力度不够啊。这也正是我疑虑乃至担忧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在诗书界以古体诗和书法著名的石云先生屡屡混迹于一群汉语新诗诗人中间,到底要干什么?
近来石云先生读南画而诗草,让我渐渐看出些端倪,并由此而断言,优秀的诗人,无论其写新诗还是旧体诗,其诗歌文本与精神二者是一致的,而诗人气质上的相近性又让他们不自觉地互相靠拢。但是要我对石云先生的诗歌作品作出评价,却难之又难。因为不懂旧体诗,它自有其庞大的体系;因为兴趣在新诗上,对旧体诗不能常持兴趣,且浮光掠影不识其皮毛,且平仄格律词牌词谱(——天啦噜!容我装个嫩,我脑袋里不需要放这些玩意)这些固化的规则如果不能熟记,则旧体诗的写作完全无法下手,按格填字又无法创新,这种约束令人沮丧;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在传统文化的积累上存在巨大的缺陷,这缺陷,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创伤,全无沉淀。但又想说一说,盖因石云先生能够混迹于新诗诗人中间,除了其沉浸古体诗所沉淀的淳厚质朴值得让你接纳成为朋友,还有重要原因,我想他试图从这些新诗中间攫取些精气神来反哺自己。
事实上我对旧体诗特别是古体诗也会偶尔冒出巨大热情,尤以魏晋南北朝之前留下的诗作,其中庾信、鲍照、乃至沈约,其中《古诗十九首》等等。正如白居易所言,“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这些清新与俊逸特点,多值得学习,又如《古诗十九首》,或开阔或悲凉,自然天成,其中风格意境有时也会尝试化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在诗歌层面,我对石云先生的兴趣也源于此点,手头有《石云诗草》一册,其中五言体就有五十七首,占总共一百二十六首旧体诗的的四到五成。我更喜欢这些五言体多一些,譬如其标志性诗句“兴来吟古句,月满去耕山”之率性淳朴,又譬如“葱木笼孤舟,秋高山是愁。将心托大雁,任意去来留”的现境之困苦与内心之豁达,或高古旷达之意境,或简约精到之风格,多入人心。这样说来,我们在诗歌层面能做太多不可言传的交流。
在我以为,古体诗特别是五言古体因其自由简约的特性,几乎是现代新诗的近亲,而夹杂在文学史中千五百年的近体诗反而因为太多的约束在达到其创造高潮后再也无力后继。古体诗在语言上特别有趣,或精炼或凝重或简约或朴素,在当代,有些特殊的东西用这种体裁表现一下反而很有意思,比如开阔辽远或静谧之境,比如王摩诘禅意山水之境,这类在一定形式内突破语言本体约束、强调其自有的意象意境、强调其性其气的作品,才值得人们反复品鉴。石云先生的一些诗作即有这种自由不受约束的风格,这种自由不受约束当然不是五言五律或七言在形式上的约束,而是指其诗能够发挥出语言的本体独特魅力,能在平淡中突破个人生存处境,达到精神上的自洽。
再说石云先生的《江山行吟——石云读南画诗草》作品。行文至此,不得不补充一下,我除了不懂旧体诗,还不懂画(事实上石云先生擅长的还有书法,我也不懂)。那么,一群素人频繁混迹于石云先生身边,到底要干什么?恍然明白,他在给我们传递知识。百度搜索后脑袋里又多长了一堆草:“南画,画派之一,亦称‘南宗画’,对‘北宗画’而言。明代画家董其昌倡山水画‘南北宗’之说,本于禅宗分‘南顿’、‘北渐’之义。‘南宗画’即文人画。王维是南宗画派的创始人。”文人画的圆柔疏散,正契合石云先生之性格,散淡中内存刚劲。
但我只能从艺术的相通性方面来谈。我只能从诗的相通性来谈。只能从新诗来谈。新诗已经没有统一的标准,千人百态观点不一,那么诗的标准要统一,只能回归到语言,因为最后留下的只有语言。有次和诗人金汝平先生探讨,其曰:语言里面涵盖着各种可能,万物皆于其中。这就是说,最后留下的不只是语言。大而化之来讲,语言是文学的本质。这又让我想起理论语言学家洪堡特的话:“每一语言里都包含着一种独特的世界观”,那么从逻辑实用主义推论,只谈绘画的本体语言,即画本身,这远远不够,你得从作品的内部、外部分别进行分析,正如陈师曾对文人画所讲:“不在画里考究艺术上功夫,必须在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诗和画之间的膈膜一下子就打通了,《江山行吟——石云读南画诗草》显得顺理成章。
换句话说,石云先生用诗把他喜欢的南画作品重构了一遍,篇幅巨大,尽其心力。如读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得秀润淡雅,如读吴镇《渔父图》、《洞庭渔隐图》得“一叶苍波橫绝寂、四山飞鸟入林松、渔翁浅梦三杯酒、鼓棹高歌落日红”,如《芦花寒雁图》得“何处花汀不是家,如读陈道复,得“浑然忘象此山中”,如读董其昌《翠岫丹枫图》得“堂前屋后皆风景,懒写名山与大川”,如此等等,不能一一而言。笔之所向,心之所想,至此已经不能用诗句本身来读石云先生。
作者:张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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