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制书实话  

 第六话 

刘晓翔x陈枝辉：文本与设计

「LIVE！制书实话」第二期的收官之夜，迎来了《中国商事/民事诉讼裁判规则》（又称《天同十八部》）的执笔者陈枝辉律师和书籍设计师刘晓翔老师。抱着学习吃瓜心态来围观甲乙双方现场Battle的观众们，却在弹幕中纷纷发出“太美好了”，“确实给了设计师足够的尊重”，“甲方爸爸与乙方满屏惺惺相惜”等评论，原来刘老师与陈律师的破圈合作竟如此love&peace？——小雅君来带大家一探究竟。想知道更多详情，在【艺术头条】APP就能收看直播回放啦！

看点一： 

遇到要求设计师有一百个创新点的甲方该怎么办？

刘晓翔：您提出要有100个创新的要求时，我第一感觉不是您不靠谱，而是很难应付。因为书籍从诞生到现在，形态基本上固定了，它按照纸张的规格来开，包括页码的位置，别人早就做过大量不同的设计，哪会有100个创新？所以我把您这个要求否定了。

陈枝辉：我怕您不理解，当时给您举例子了，比如说页码不要循规蹈矩地放在页脚的中间或者左边右边，然后我也给您提供了样板……我当时也有举例说这个地方可以算一个创新，那个可以算一个创新，我觉得这样的创新来100个，这套书就可能是成功的。

我猜对了开头，这样的甲方怎么能忍？！

看点二：

要“留白创新”的甲方，是不是个好甲方？

刘晓翔：您当时有一条要求是留白创新，这么庞大的文本，每一页都要有留白，这很难得。因为现在很多书一点空白都不留，让天头地脚上记录个人阅读心得的空间消失。所以当时您的留白要求让我感觉到，您不仅爱书，而且对设计有一定的要求。

陈枝辉：对于4200万字体量的内容，即使要求了留白，实际上我也不敢奢望能够实现怎样的阅读体验，但最后的成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您的设计不是单纯为了留白而留白，实际上它很灵活，把各个板块的特性结合了起来。这种纯文字版的留白处理，在过往的法律图书中都没有见过。

对“留白”观念的认同

让这对搭档从开始的剑拔弩张渐入合作佳境了！

看点三：

乙方提出修改建议，甲方花几个月完成，是否合理？

刘晓翔：这么多的案例和文字，为了解决“怎么实现最便捷的查找”的问题，我提了一个建议，把所有的案例都编号。后来，您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编号。

陈枝辉：这个编码工作是需要手工完成的，比如说每一卷1000多个案例，我要逐个去填。但我认为这个建议是非常好的。这本来就应该是我来考虑的事情，编码后对于案例的快速定位，实现便捷查找是非常有帮助的，非常感激您提出的这个建议。

辛苦三个月仍感激乙方的甲方，可以给我来一打么？！

看点四：

当书本目录就有200页，甲方疯了还是乙方疯了？

刘晓翔：当时拿到200多页的目录，挺头疼的。所以我当时想，给这个目录再做一个目录。我们在这一点上一拍即合。最后也证明这种给目录再建一个目录的方法，特别容易在目录里找到，然后由目录再去查找。2019版的书籍目录，我们通过三级跳的结构方式，把一个非常有难度的阅读变得有逻辑有秩序，方便查找。

陈枝辉：从逻辑上我就很认同这个想法，的确应该这么处理。2015年在检索方面做的努力，到了实践当中可能还是有一些不方便。所以到2019年的版本时，我把它做了一个总目，就更加方便定位了。

甲乙双方一起努力的场景，真香！

看点五：

精心构思的抽象元素用作封面，但被甲方认为是“胸罩”图案时，设计师应该如何反应？

陈枝辉：您把眼罩、剑和天平这三个元素在封面上体现出来，我很满意，觉得意蕴深长。但我拿给同事看，他们居然以为这是“胸罩”！然后我就跟您去沟通，说封面设计有问题，一定要改变一下。您有一种被亵渎的感觉，反应很激烈，难以接受，并说道：“这都什么人？！”然后我记得当时您排斥改这个东西，但后来我这边也强烈要求，迁就一下我们俗人的审美观吧。然后就变成了目前看到的一个眼罩的样子。

刘晓翔：从我们设计师的角度来讲，总是想让一些图形变得纯粹，但是这种纯粹的东西确实在当下，在我们的读者群体、整个社会的发展阶段、文化构成中，很可能有人理解不同。所以最后我还是按照您的要求让它又回归了，变得具象一点点。其实说到正义女神，我们这方面的构思是非常一致的。因为用正义女神做封面是这个版本的重点，法律就要体现出公平和正义，社会才能够良性和有序。

合作的过程里免不了遇到摩擦和对立

但甲乙双方仍可以因为一致的目标而携手向前

看点六：

作为书籍设计师，在设计过程中，应该尊重作者的条理性、理性思维，还是应该坚持设计师的“视觉中心论”？

刘晓翔：借助设计，使大量的内容既有一个方便查找阅读的逻辑关系，同时又灌注了我们的理念。所以我觉得尽管您是律师，是非常有条理的、理性的，我们设计师是感性的、以视觉为中心的，但是我们找到了一个非常吻合的共同点。

陈枝辉：在这套书的制作过程中，我们对文本的质量要求是非常高的。我觉得这个书将来如果一套要印几千上万册，一个文字错误将会放大到几千倍上万倍，所以在文字的质量方面，我们下了很多的功夫。我们通过公众号征集了很多法律人同行帮我们挑错。在最后的挑错阶段，我们有“一字千金”的活动，就是挑一处错奖1000块钱。

合作中最美妙的就是互补关系

共同发挥甲乙方的长处！

看点七：

设计师是否应坚持否定金主的修改意见？

陈枝辉：在设计上我相信专业的力量，我也会在过程当中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设计团队帮我去实现调整。

刘晓翔：这其中也包括把您的想法否定。您是作者，我是设计师，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管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不同意见，或者很大的争执，其实最后我们还是会回到争取为读者提供好的阅读体验这一点上来。

勇敢提出否定的乙方，虚心接受否定的甲方，nice！

看点八：

甲方在付完合同款后，竟然坚持多付设计费？

刘晓翔：第一版在付了合同规定的设计费用之后，您提出再多给我们一些设计费。一般来讲，现在我们的书已经走到了一个越来越便宜的死胡同，各个环节都在想着压缩成本，从出版社到设计师到耗材，都在想着怎么做到成本最低，可是偏偏有一个甲方觉得要多给乙方设计费，而且这种事情竟然在我们两版的合作中都发生了。

陈枝辉：作为执笔人，我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本书上，它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在生产过程当中，谁对孩子好并且花了心思，我也有感激之情。15年做第一版的时候，我看到了您在设计方面的用心。一开始谈合作的时候，为了控制成本，我们把设计费用压得很低，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19年在做这本书的时候，一方面您还是一以贯之这么投入地设计，帮我们把书做得更完美；另一方面就是在过程中，我们也确实提出了很多的设计要求，设计内容也在不断变化，增加了很多工作量，超出了我们原来合同的一些约定。我觉得应该要有感激之心。

刘晓翔：设计公司或设计师在合作中基本都处于弱势。像我们还有非常正规的合同，但很多设计师可能能连正规合同都没有。无论是面对作者、出版社，设计师始终处于弱势。我们公司在和甲方的合作之中，即使作为乙方，总体上还是有一些必须坚守的东西。当然有些时候可能甲方也会觉得很强势，但我们必须坚守的东西应该有，不能丢掉。

陈枝辉：您觉自己是弱势一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觉得您应该比我们更强势，您是设计师，也更有个性。但我相信我们都是做事情的人，共同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如何通过一起努力，把一件作品完美呈现。我负责内容，您和团队负责外在的形状、形式、表达，在这个基础上，我们的合作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没有其他的杂念和想法，我们都是为了把事情做好。

如同观众的弹幕评论所说，乙方有了足够的专业的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甲方足够的尊重。小雅君衷心希望有更多像刘晓翔老师和陈枝辉律师这样的甲乙方，为了完美呈现书籍而一起死磕，做出更多美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