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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松儒

  在我的同龄好友中,松儒的日子过得最滋润,也最辛苦。作为青年画家,他的这两个“最”显得格外突出而矛盾。我想了想,觉得几乎无法向你有效的道出我所了解的他和他的作品,以及两者间的必然联系。

  有道是画如其人。作为最熟悉松儒的朋友,我每回看松儒的画,却都会感到一阵陌生,因此我不打算多说他的画。倒是读过些八卦松儒的生活、文绉绉地评介其创作的文字,甚而也包括松儒本人的自述,我觉得,那些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内容最大的价值在于向赏画者提供了一种与艺术家有关的脸谱,而现实中的松儒早已扔下它,自闭于画室,或上街头吃烤串去了。

  弄不出画来的晚上,他常会找我一起去吃烤羊肉串。有天半夜里,他又约我,我没响应,于是他上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组火葬的照片,冷不丁的用MSN发给我,说:瞧,人活着多没意思,最后都上这儿来了。在我眼里,他一直都很快乐,从不作自扰之想。他的话吓了我一跳,一时不知该说点啥宽慰话才好,于是沉默。过了十分钟,他发话了:哥们儿,要是我先进去,别忘了往我身上多撒点辣椒末和孜然啊!

  我还在网线这边大笑,他那头已经画画去了,状态转换之快令人称奇。我一直不知道,也很难想象,他是以怎样的身心状态来作画的。画家在创作期间的那种近乎半仙的生活状态似乎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发生。经常,天不亮他就出门,帮夫人开的店去进货,白天除了忙活画的事,还得抽空帮着打理生意,去赴些必要的应酬,再有空还得看看书、练练书法,孝敬父母和照料孩子更是不在话下。他的大量精力与时间消耗在了日常生活与工作中,几乎像个为生计而疲于奔命的打工仔,比起绝大多数北京爷们儿,他要忙得多,累得多。他又是个心重的人,待人处事格外细腻周全,即使自己的事正操着一万个心,仍不忘替别人操心,一得空就过问亲友近况,管“闲事”,对此,朋友们当面笑话他是“操心的命”,其实心底没有不佩服的。此般已属不易,偏是他还有心力付诸艺术创作,不间断的新作使得原本空旷的画室变得越来越逼仄,用他自己的话说,不画画首先没法向父母交代。

  一般而言,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喜欢上松儒有教养的举止和轻松诙谐的谈吐,却很难想象在富裕并享有盛名的艺术家庭里长大的松儒内心里如何能比多数人更富有危机感,因此也更勤勉务实。与多数职业画家不同,他生活一直富足稳定,不倚绘画来养活自己,我想假如他处在生活拮据的境地,也不会靠卖画维生,他的才智与情商足够他拥有高收入的工作,事实上我曾经对他说过:假如你用画画的时间去经商,会比现在更富裕。他说:应该是的,有更多钱当然好,但画画会让我觉得很幸福。持久的幸福感源自对梦想的不断接近,我猜他的梦想之一是成为像他父亲那样能够醉心于笔墨的艺术家。作为动力,父亲提供了一种走向成功之路的模式,作为压力,父亲也向他提供了一种走路的姿势:脚踏实地,坚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松儒的性格主动乐观,却也经常感慨父亲对于绘画的热爱与勤奋,不无沮丧地自叹不如,据我所知,作为当代著名画家的父亲并没有施加给他这样的任务:一定要做个功成名就的画家。相反,他的父母只希望他过得幸福便好,一切随缘不强求。也许正是在这种宽松的家庭氛围中,松儒才得以畅快地呼吸到艺术天堂的飘渺兰香,自然而自觉地踅摸着那一缕幽香踽踽前行。

  松儒还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人生态度和生活能力。他的母亲是位了不起的女性,为支持丈夫专注于绘画,她从不让丈夫干一点杂活,在她全力支持下,1979年丈夫考入浙江美院国画系研究生班,由她独自拉扯年幼的松儒和哥哥松明。几十年相夫教子,方得如今成就。有次在松儒家吃饭,我一边赞美伯母高超的厨艺一边问伯父可会做菜,松儒说:别说做菜了,老爷子什么家务活都不会,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他哪怕洗个碗,全是我妈做的。这真叫我感到意外,因为我一直以为伯母也是位艺术家,很难想象几十年来她如何还能有精力练就了一手好书法。松儒正像他的母亲一样,变戏法似的在社会、单位和家庭的各种角色间高效地忙碌着,出色地转换着,样样都不耽误。

  在松儒身上,没有常见的名门世家的清高和富家公子的虚浮。留学日本的那四年多,他经常写信或电话里跟我说到打工的经历,谈到那些凌晨起床送报、下课后去餐馆打杂、球场捡球、停车场洗车之类的粗砺生活,他的笔致和声调竟然是眉飞色舞般的,毫无怨懑,似乎一切磨难在他那里都只是娱乐。说到这里,我觉得很多人,尤其是艺术家们面对现实生活的过度敏感、脆弱、畏惧和逃避显得有些可笑而不值得同情。松儒的性格状态决定了他看上去确实比别人过得更累、更辛劳,但注定也更成功、更滋润。

  之所以说松儒的画会让我感到陌生,是因为“操心的命”的松儒只有在绘画时,才是放松的,那种放松,是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决不让有他人在场,与我所熟悉的松儒大有不同,或许,那时的他才是深层的他。

  现实中的入世和作画时的出世在松儒身上有着强烈的表现和反差,这种表现和反差几乎可以注定他的作品鼓荡着当代都市的脉搏,而脉搏源头是他与当代都市不即不离的心。他的版画,主题朦胧而随意,富于装饰感的形色和肌理中游动着松儒特色的情感与玄理。他的油画则意象真率,笔不着力,淡出现实而又似曾相识。虽然松儒在艺术形式和技法上曾经苦心孤诣,但松儒的画作之美在我看来,主要源自王阳明所言的“心性功夫”,是对于现实生活矛盾不即不离而感发的“意动之美”。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都会喜欢松儒的画,但我以为在欣赏一幅画作时,不妨了解作者,毕竟作品不是蛋,作者不是母鸡。写到这里,我回望床头挂着的两幅松儒的画,想说好的作品就是一种精灵。

乾罡 2007.6.18

作者:乾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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