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东伟

东地仓库画廊展览现场

　　导言：有着浓厚文化渊源的东莞，从不缺乏传统艺术的熏陶，在中国传统艺术收藏领域，东莞是重镇，但在当代艺术方面，仍未成气候，2004年之前，东莞除了零星的几家画店外，尚无正规的画廊及美术馆。近十年，东莞的专业美术馆达到三家，画廊也逐渐进场，但艺术市场仍不算活跃。2006年成立的东地仓库画廊，是东莞较早成立的经营当代艺术的画廊之一，经过9年的经验，已在东莞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2014，他在北京成立了非营利机构Aiyo Space，从商业到学术，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在打造品牌上有哪些策略?雅昌艺术网专访了东地仓库画廊、Aiyo Space的负责人钟东伟。

　　做画廊是一种挑战

　　雅昌艺术网：您原来从事设计工作，是哪些因素促使您开设画廊?

　　钟东伟：设计也是艺术事业中的部分工作，当时我用了一年的时间筹备开幕，跑遍了北京、上海的画廊，看了很多关于国外画廊经营的书籍，当时我已经有一定的信心和数据。我觉得所有的困难，只要想办法都可以克服的，没钱的时候找钱，尽量平衡这些事情，所以2007年开幕时销售成绩很不错。2008年，因为金融风暴，大家都不太想投资了;那时我出了一本杂志，第一期后，金融风暴来了，因为每期杂志投入15万-20万，第二期就放弃了，但艺术机构还是坚持下来了。

　　雅昌艺术网：2006年，东地仓库画廊成立，在东莞本土做画廊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些问题是无法绕开的?

　　钟东伟：我喜欢挑战，所以蛮有经营艺术机构的潜力，因为在经济情况不好的候做画廊是一种挑战。2006年的东莞没有人懂油画，没有人买油画，这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挑战。最开始很少有销售，最少的一次是2009年陈科的个展《台风》，他用油画刀作画，充满激情，是一个很棒的画展。当时适逢台风莫拉克给台湾造成很大影响，所以，画展前已计划把这次展览收入的30%捐出去，但那一次销售极少，我只能自己掏钱买了一些画，履行诺言捐了销售额的30%给壹基金。

　　雅昌艺术网：您是以做画廊为基调的，为什么不做一些更接地气的展览呢?

　　钟东伟：我觉得做画廊要从商业的角度给画廊定基调，但我定的基调不是普通的画廊，我希望有高度、有品质保证的画廊，在销售过程中，让收藏家感到放心。

　　2011年，我们策划了一个高端丝网版画展——《中国当代版画展》，方力均、丁乙、隋建国、邓箭今等中国一线的当代艺术家都在其中，尽管版画在全国的接受度不高，特别是大家只听过木刻版画的东莞，但事实证明丝网版画在全球的传播速度很快。2012年，我们又策划了一个中外青年艺术家的当代艺术邀请展——《叙事句》，有装置、行为艺术之类观念性的作品，当时在东莞也是从来没有人做过这类展览，我觉得这个展览是给东莞十年后看的一个艺术活动。有同行觉得在东莞不适合做当代艺术，但我一直在做这些事情，希望未来有人会想起这些艺术活动。每次活动对我来说都是挑战，所以特别辛苦，做一些一般人不接受或者不理解的，又要找到好的题材，有一定的困难度。

东地仓库画廊展览现场

　　九年经营 从亏损到平衡

　　雅昌艺术网：到今年，东地仓库经营了9年，在您看来，从哪一年开始，经营进入了正轨?

　　钟东伟：我觉得到现在都没有进入正轨。我觉得东地仓库还是年轻的艺术机构，2009年，在一个博览会上，一家意大利的画廊主说，他在佛罗伦萨开了15年的画廊才开始盈利，在国外做画廊基本上要坚持十年以上，连续投入十年，十一年可以不亏损，第十二、十三年稍微可以赚钱了。东地仓库才九岁，所以没有盈利是正常的，但我们增值的是品牌。另外，我们更注重收藏作品，遇到好的艺术家的作品一定想办法收藏。现在经营算是平衡的状态，能支持我一直往艺术的道路走下去。

　　雅昌艺术网：考察了其他地方的画廊经营后，您觉得外国画廊的经营跟东莞本土的画廊经营有哪些差异?

　　钟东伟：差异太大了，在国外经营画廊很幸福。所谓“幸福”，是他们的制度、信用比较健全，比如说收藏家会在画廊买画，因为画廊帮藏家过滤了一些不好的作品，在画廊呈现或者销售的一定是不错的作品，所以收藏家喜欢在画廊买画，画廊有活下去或者盈利的空间。在国外，艺术家也喜欢找画廊，因为艺术家得不到画廊的认可是没有价值的，所以很渴望与画廊互动，也愿意与画廊合作。有信用的情感是他们的一种常态，不会私底下卖画或者找完这家画廊代理又找另外一家画廊，中国在这方面还是很乱。

　　雅昌艺术网：东莞本土对艺术的理解不够，在经营上，各个方面的整合是否比国外有更多的投入?

　　钟东伟：理解需要过程，不只东莞，中国也一样。在国外，许多画展不需要太多的画，画展甚至没有策展人，没有太多的解释，因为有许多理解艺术的人，在他们看来，每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角度诠释对艺术的理解，画展更多时候是一个常态。但在国内不是这样，国内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到底表达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画?为什么这位艺术家画得好?为什么会升值?我们迫切想知道的信息，在国外是不受关注的，他们更关注的是作品带给自己的感受是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共鸣，用自己的角度理解艺术作品的出发点，享受当下所悟到的喜悦。

　　雅昌艺术网：相对于您刚建东地仓库，现在东莞的艺术生态是怎么样的?

　　钟东伟：需求艺术文化的人越来越多，观众的包容力也越来越大。

Aiyo Space

　　从画廊到非营利机构

　　雅昌艺术网：2013年，您在北京开设了非盈利机构Aiyo Space，当初为什么想到在北京开设一个非盈利机构，而不是在东莞?

　　钟东伟：因为北京与东莞在中国的政治地位不一样，艺术氛围也不一样，另外，我在东莞已经有一个艺术机构了，不需要在这里再建立一个观念性的机构。东地仓库画廊在东莞定位为艺术商业机构，需要再建一个有纯粹高度的机构。在北京建这个空间很好玩，因为北京艺术圈的人多，辐射面广，比如上次我们邀请了挪威艺术家到北京驻地，他们很容易接受或者感觉比较对口。东莞也有其他机构做了几期当代艺术，但都很匆忙，走马观花，没有深度，只是一个过程。

　　雅昌艺术网：在哪一年您开始有开非营利机构的想法?Aiyo Space是怎样运营的?

　　钟东伟：2013年，我想在北京开个艺术机构，最开始，我没有想过做非盈利机构，只是和北京艺术家们商量后觉得，定这个基调才能走得更远，才能保持独立。2014年，我们正式开始启动，因为在北京找到一个很好的空间不容易。北京的租金很贵，成本太高了，而且非盈利要一直付出，最后在黑桥艺术区的村口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空间，那里是村里大部分艺术家都会经过的地方，中国电影博物馆就在旁边。

　　在运营上，我们有一个组委会，邀请道明、银坎保、李文峰三位有着不同思想、对艺术追求执着、性格各异的艺术家组成。在这个空间里，我们强调的是观念艺术，探讨艺术的可能性，评定标准是每个活动都需要有独立性、研讨性。

　　艺术活动有着长远的历史，即使把自己的手剁下来都不算是新鲜事，我们更考究艺术家的思想性，至今我们已经举办了七、八场活动。我属于投资方，他们属于组委方，负责专业性。现在打算公开邀请，准备在年底或者明年通过网络对全球进行征集。

　　雅昌艺术网：做非盈利机构比做画廊，需要更大的勇气吗?

　　钟东伟：我没有深刻地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一样的。换一个角度讲，非营利空间满足了我个人对世界的探索。两者的成本不同，有人觉得画廊有收入的空间，不需要那么大的勇气，或者不需要面对那么大的困难，非盈利空间一直在付出，可能没有明天，但是对我来说，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东西能准确地计算回收，我觉得在北京的投入，收获跟东莞是一样——不一定是金钱，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当然我很快乐。

　　例如，我们邀请艺术家刘成瑞，他做了一件作品叫《惩罚骄傲》——“我把血卖了，做一件衣服给你，绿的”。他拿刀割身体的一部分，流出道血液装到刀锨里，然后拍卖这把刀。当时，在我们看来这个过程是很矛盾的，因为Aiyo Space是非盈利机构，不能拍卖，幸好我们还有东地仓库画廊，有艺术交易的平台，通过画廊，这件作品以4000多元成交，艺术家之后请了一个北京服装设计师设计了一件绿色的衣服。衣服在Aiyo Space展览，很有意思。这是我们的活动，未来的发展是持续探讨艺术的各种可能性。

　　雅昌艺术网：谢谢!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何妍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