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名称:征程——从鱼到人的生命之旅
展览日期:2020年7月17日至2020年10月17日
展览地点:深圳博物馆历史民俗馆一层大厅及第二专题展厅
主办单位:深圳博物馆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01. 这是个怎样的展览?
02. 这个展览讲了什么?
03. 两个不利:两个展场与两条线索
3.1 两个展场
3.2 两条线索
04. 恐龙应该在“哪里”?
05. “大开”与“小合”:化不利为有利
5.1 大开:两条线索,分开叙事
5.2 小合:两条线索,相互呼应
06. 形式设计:烘托展览内容、丰富展览层次
07. 余论:未尽之憾
2020年7月17日,由深圳博物馆和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下文简称为“中科院古脊椎所”)联合主办的“征程——从鱼到人的生命之旅”展览,在深圳博物馆历史民俗馆一层大厅及二层的第二专题展厅开展。本次展览以从鱼到人的演化为主题,以脊椎动物发展历程为线索,通过100余件珍贵的化石、模型及视频资料,系统介绍了脊椎动物从海洋到陆地、天空,从鱼类、两栖类、爬行类、鸟类、哺乳动物到人类的奇妙生命之旅。展览分为六个篇章,清晰地展示了从寒武纪到第四纪5亿年间脊椎动物的发展脉络,特别是其演化过程中的九次重大革命性事件。在生命演化史上,“脊椎的出现”是一个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5亿多年前,“第一条鱼”在寒武纪的海洋中诞生,一个物种悄然挺起脊梁,生命从此更加坚强。4亿多年前,脊椎动物中首次出现了上下颌,标志着它们由滤食向更为主动的捕食方式的过渡。从无颌到有颌,鱼类更好地解决了进食的问题,增强了适应能力,古生代海洋从此成为鱼类的天下。左:耳材村海口鱼(完整个体与复原雕塑)
世界已知最早、最原始的脊椎动物
右:初始全颌鱼(头部骨骼)
世界上发现的第一种具有硬骨鱼类颌骨特征的盾皮鱼类
3亿多年前,鱼类中的一群勇士奋力爬上陆地,成为能适应水陆两种生存环境的两栖动物。随着羊膜卵的出现,脊椎动物彻底摆脱了对外界水体的依赖,成为真正的陆生动物——爬行动物。左:埃氏肯氏鱼(头部骨骼)
两对外鼻孔中的一对向口腔内转移,内鼻孔是肺呼吸的重要基础
右:羊膜卵(复原雕塑)
羊膜卵使得胚胎的发育摆脱了对外界水体的依赖
从此陆地上热闹起来了,四条腿的动物们有的爬行,有的奔跑,有的生出羽翼飞上了天空,甚至还有的又突然返回海洋生活。左:圣贤孔子鸟(深圳博物馆藏)
圣贤孔子鸟是最早发现的具有角质喙的古鸟类
右:盘县混鱼龙(全身骨骼与复原雕塑)
返回水域的爬行类,四足已经演化成鳍
在爬行动物称霸的中生代,哺乳动物也悄然兴起。它们凭借着发达的头脑,完备的身体机能和强大的适应能力,躲过了白垩纪末期的大劫难,在大约6600万年前脱颖而出,最终成为新生代主宰地球的主角。哺乳动物灵长类中的一支古猿,在生存环境的严酷挑战下,于700万年前从树上下到地面开始直立行走,历经一次次环境的巨变,一次次机遇的选择,逐步演化成为我们现在的人类。左:水龙兽(完整骨架)
已经灭绝的似哺乳爬行动物,身体结构已具有若干哺乳动物的进步性状,但头部尚原始
右:撒海尔人(头部骨骼)
颅骨既带有人类特征,又具备黑猩猩的特点,一些科学家认为撒海尔人可能是最原始的人类
这次的展览,有两个不利条件:
1. 两个“距离遥远”的展览场地;
2. 两条交织缠绕的叙事线索。
与2019年深圳博物馆举办的“识骨寻宗——透过骨骼窥视生物演化”展览(下文简称:“识骨寻宗”)一样,这次的展览也有大型展品,如合川马门溪龙、达氏铲齿象等,受限于展厅内部的层高与平面布局,这些大型展品无法在展厅内布展,只能陈列在一层的大厅。于是乎,这个展览被分割在两个不同楼层的展场中,一个是一层的大厅,另一个是二层的第二专题展厅。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去年的“识骨寻宗”就出现了观众流失的现象。很多观众在看完一层的大厅后,就不再往二层继续参观了。这一次,我们虽然在扶手电梯上悬挂了提示二层还有展览的横幅,但这一现象肯定不可避免。这会导致展览出现一个重要缺陷,即:如果观众不继续参观二层的展厅,就如同看影视剧没有看完一样,他无法了解展览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展览讲述的故事是怎样推进与结束的。一是地质史的线索,即展览中的六大篇章,讲述了从鱼到人的脊椎动物演化史。二是九大革命性事件,即展览中的九大事件,是从鱼到人的脊椎动物进化史中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重要节点。事实上,这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两条独立线索。第二条线索是依附于第一条线索的,是从第一条线索中派生出来的一种学术认知,两者在很大程度上是交织缠绕的,有很多重复相同的内容。在之前的巡展中,有些场馆是直接将两条线索交叉推进的。去现场考察后,我们的策展团队有了如下两个印象:其一,交叉推进的两条线索,使得展览的知识点缺乏有效整合,有一种“零散的叙事”的感觉;其二,作为依附于第一条线索的九大事件,淹没于宏大的地质史叙事中,在展览中未能有效地重点突出。“来自海洋”与“世界上的第一条鱼”分别是六大篇章的一、二级单元;“大事件01脊椎的出现”与“大事件02颌的出现”则是九大事件的其中两个。
这四个内容位于同一展墙,叙事线索与内容层级的区别并不凸显,观众容易出现认知混淆,知识点的介绍呈现零散状态。
若是拍摄影视作品,两条线索、甚至多条线索交叉推进,通过剪辑等手段是可以清晰地呈现在观众面前的。但是,受限于空间与表达手段,展览的双线索叙事并不很好处理,若不能清晰呈现,则会出现相互干扰、混淆。如何合理安排两条叙事线索,也是策展团队面临的一个困境。展览中的第三篇章“爬行帝国”,展品多为恐龙,其中合川马门溪龙长21米,不可能陈列在二层的第二专题展厅的。有鉴于此,中科院古脊椎所的老师们来我馆考察后,曾建议将恐龙全部陈列在一层的大厅,其余展品放在二层展厅。这一建议至少有两点好处:1. 大尺寸的标本有足够的展示空间;2. 大型的恐龙骨架极具视觉冲击力,能吸引眼球,甚至会成为这次展览的打卡地。然而,这一建议的问题也显而易见。如果以恐龙为主要展品的第三篇章“爬行帝国”位于一层大厅,它就会变成独立于展览叙事线索的另外一个部分;也会因为缺少了这一部分,二层展厅的展览叙事就会出现缺环、不再完整连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前文所述的观众流失。若观众只参观了一层大厅而未去二层展厅,他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恐龙展。这可是一个讲述从鱼到人跨越5亿年演化的展览,怎么能让观众只记住恐龙呢?我们不希望一层大厅沦为一个纯粹的打卡地,而是希望观众在大厅和二层展厅都能了解从鱼到人的演化脉络。哪怕观众只参观了大厅,他也能明白这个展览传达的主题是什么。基于这样的考虑,在经过多次论证后,我们找到了将两个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因素的办法:将展览的两条叙事线索分开,在两个展场分别展示。在之前的巡展中,两条线索交叉推进的展陈叙事,实际效果不尽如人意,还不如将这两条线索彻底分开、各自独立。利用两个独立的展场空间,因地制宜,一个展场对应一条线索。第一条关于地质史的线索,即展览中的六大篇章,是全世界公认的生命演化的历程;第二条线索,即九大事件,是中科院古脊椎所的专家依据其研究成果提炼出的生命演化过程中的九个重要节点,远不如六大篇章的内容被更广泛地认知与接受。但是,九大事件作为从鱼到人的脊椎动物演化脉络中的重要节点,对展览的理解可以起到“以点穿线”的索引与提示作用。将九大事件放在一层大厅,一层大厅就好像是整个展览的前言序厅或索引目录;将六大篇章置于二层展厅,将脊椎动物的演化史逐一铺开,是对一层大厅内容的进一步深化与细化。一层大厅:九大事件,九组展品;一组展品,解读一个事件
对于大型展品,只把最大的合川马门溪龙及达氏铲齿象放在大厅,分别作为“大事件4:羊膜卵的出现”和“大事件8:哺乳为王”的补充展品,而其他的恐龙标本,则作为第三篇章“爬行帝国”的主要展品,依然放置在二层展厅,这样就不会破坏二层展厅地质史线索的整体叙事。
即便观众仅参观了一层大厅,也对脊椎动物的生命演化历程有了一个基本认知,对这个展览的主题也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若他继续参观二层展厅,在看到更多的演化事件时,前面的认知也能让他加深对展览叙事的印象。通过两个展场的分开、两条线索的分开,既解决了两条线索交叉推进带来的混淆与困扰,又解决了观众流失现象中观众不能窥知展览全貌的问题。九大事件,只是地质史中古脊椎动物演化这一宏大叙事中的九个节点而已,那么这两条线索是无法完全割裂的,必然会有相互重叠的内容。既然如此,展览的内容策划,应该要考虑两条叙事线索之间的相互呼应。如,一层大厅展示了九组标本,分别代表九大事件。每组展品的介绍中,除了与九大事件相关的内容,还指出了这件展品属于地质史线索的六大篇章的第几篇章,提示观众可以去二层展厅了解更详细的内容。一层大厅对二层展厅的呼应
又如,二层展厅的很多小标题也是和一层大厅的九大事件相呼应的,观众在看到相同或相似的标题时,自然而然能与大厅的九大事件相联系,从而更深入地解读脊椎动物生命演化的历程。通过这样的设计,我们让两条线索的相关内容在展览的细节之处实现了融合。这种融合既没有干扰各自展厅的主线叙事,又让两条线索相互呼应;尤其是对于观众而言,无论他是先看一层大厅还是二层展厅,这只会让他加深对展览、对展览知识点的记忆与理解。与二层展厅相比,一层大厅的有效展览面积要大很多,除了合川马门溪龙与达氏铲齿象这两件大型标本外,其余的九组展品(代表九大事件)则要小得多。没错,进化树的概念常见于自然科普类展览的辅助展示中。它是用树状分支图形来表示各物种的进化关系,也可以显示各类生物属种之间或基因之间亲缘关系的远近。只是,这些展览中的进化树多是一种平面展示。进化树概念的辅助展示
北京自然博物馆(左)与上海自然博物馆(右)
巧合的是,在展览筹划期间,有一款名为“集合啦,动物森友会”的游戏突然火爆。这个游戏里就有一个古生物展厅,展厅的展线设置就是参照了进化树的概念。受这个游戏的启发,我们以九组标本为“树叶”,以长条形的低台为“树枝”,将这些“树叶”相连,这些“树枝”最后又汇聚到以展标墙象征的“树干”上。(点击蓝色字体穿越至现实版“动森”,你值得拥有!)这种进化树的设计,既反映了标本之间的进化关系,又充实了展场空间,而且作为“树枝”的低台,还能成为小朋友参观展览、参加教育活动的长椅,实现了内容展示、空间设计、教育活动的完美结合。与一层大厅色彩单一的风格不同,二层展厅则采用了多元且极具象征意涵的色彩与线条,既可以帮助观众去感受不同的单元主题,又能吸引小朋友的眼球,引导他们参观。如,“来自海洋”和“登陆先锋”都有蓝色的背景,前者使用了象征波浪的线条,后者增加的土黄色块则象征海底陆地,能让人联想到由海洋向陆地登陆的过渡场景。“爬行帝国”的土黄色块由“登陆先锋”延伸过来,将蓝色挤出了整个版面,寓意着动物的完全登陆。二层展厅的色调
第一篇章“来自海洋”(左)与第二、三篇章“登陆先锋”与“爬行帝国”(右)
“羽翼飞天”选用象征天空的浅蓝,“哺乳为王”“猩球崛起”选用象征陆地的绿色,以象征树林的线条或板块作为点缀,反映了这个时期动物飞上蓝天或生活在丛林的内容。二层展厅的色调
第四篇章“羽翼飞天”(左)与第五篇章“哺乳为王”(右)
在“爬行帝国”到“羽翼飞天”之间有一个走廊,我们在走廊的墙上用激光灯照射出鸟儿盘旋的图像,以契合此处的展览内容:恐龙中的一支生出羽毛、演化为鸟类。在二层展厅的结尾处,我们依然采用了进化树(螺旋形进化树+视频)的形式来结束整个展览,一方面增强与大厅的联系,另一方面也希望借用进化树让观众认识到:从鱼到人5亿年,生命的演化是非常漫长而复杂的,而人类历史其实只是生命进化过程中的短短一瞬。虽然现在的人类站在了进化树的顶端,但是人类绝不是演化的终点。生命不息,演化不止。一层大厅的合川马门溪龙与达氏铲齿象,其巨大身躯带来的视觉震撼,足以抓住每一个观众的眼球,吸引他们走进展场参观。我们甚至还考虑过把马门溪龙架高,观众可以在它的骨架下穿行,但是实现难度太大,只能放弃。现如今,各地考古所如火如荼地开展“公众考古”活动,让公众了解不为人知、甚至被误解的考古工作。而因为博物馆本身就是一个向公众开放的机构,相反就较少开展这类活动。其实,对于策划、设计、布展等展览背后的故事,公众虽不了解却有着极大的兴趣。
正因如此,为了拉近公众与博物馆之间的距离、了解布展的过程,我们在展览筹划之初就曾计划邀请观众参观布展现场,看一看大型的恐龙骨架是如何安装陈列的,让公众对博物馆行业有更深的了解,也鼓励大家能参与到我们的博物馆事业中来。但因为疫情,这个活动只能停止举办。不过还好,我们拍摄了马门溪龙骨架安装的延时视频,虽不能在现场观看,但至少也能让观众管窥一番。在展览开幕后的总结中,我们也发现了这次展览存在一些问题:比如作为“树干”的展标墙与作为“树枝”的低台的高度相差太大,影响了“进化树”实景的直观呈现;又如一层大厅的色调太素,与二层展厅相差过大等等。这些都需要我们在实践中感受,在摸索中进步。从去年的“识骨寻宗”到今年的“从鱼到人”,隐约可以见到一个以“生命演化”为主题的品牌展览系列,正在深圳博物馆的自然科学类展览中形成、壮大。在此,我们也诚邀各地的自然馆、博物馆、高校与科研院所,一起合作举办更多能吸引观众、传递正确知识、更有意思的自然科学类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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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圳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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