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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美院和附中共用一个图书馆,每周有一个晚上对学生开放。每逢那个晚上吃完晚饭,我们早早地跑到图书馆找到一个好位置,找到一块临摹板,便开始沉浸在画册之中。
以前,在家里看到一些父亲读美院时买的苏联画报,如《星火画报》之类。但这里让我大开眼界,印象派大师的作品,德国表现主义,还有毕加索、马蒂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大师的作品,便如痴如醉地陶醉在这艺术的海洋中,用钢笔、铅笔在速写本上临摹着,特别是印象派的一些作品使我受益匪浅。一种更加开放的艺术观念伴随着扎实的写实基础在我身上悄然形成。
班上十八人里只有吕菁华和我两个女同学,吕菁华个子高,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我个子小,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俩一放学,便提着个饭盒从课室往饭堂走去。途经男生宿舍,经常成为他们开玩笑的话柄。她的英语成绩很好,很用功,那种学习的毅力至今让我敬佩。
在我的印象里,每天一大早,铁定起来去课室读英语一个小时,风雨不改。晚上回到宿舍,一定煮上一小锅牛奶和鸡蛋,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简直把我们同宿舍的几个附中女孩馋死,特别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每当那锅又白又黄的东西沸腾,那香气弥漫着整个宿舍的时候,大家悄悄地交换着眼神,咽着口水,都耿耿于怀。有一天,不知是哪一个,实在忍不住了,衬她洗澡的那会儿工夫,把刚煮好的热腾腾的美味偷吃了。后来怎样就记不清了。
进入附中的头一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摆脱了过去中小学那种刻板的学习模式和没完没了的熟练数理化作业。我全身心投入地埋头画画,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养分。
不过很快我发现自己画画特别老实,特别笨,不像班上其他同学那样,看到画册上、展览上的某种风格或技巧,一下子就能学得很像,并且很快地体现在自己的习作上。刚进附中的我,对构图和创作没有摸出一点门道,觉得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随着一年级暑假的来临,我带了自制的速写本回到儿时给了我无限欢乐的故乡。假期结束,我带回了厚厚的四个本子,里边画满了各式赶集的人物和故乡的大街小巷。这个假期是我最充实的假期,一下子先前的构图问题就迎刃而解。
当时美院油画系毕业的父亲对我很严格,因为他在我身上寄托了很大的期望,当着我的面极少夸我。记得有一次周末回家,为了想从他的口里听到表扬,我从画夹里抽出几张刚完成的课外素描,说是同班的吕菁华画的,果然得到了肯定和赞赏。从那以后,我也就心里有数了。
附中三年级,我的素描有了很大进步。记得那一段主要画长期作业石膏织女像,一画就是两个星期,当时是灯光素描,就是要在把握整体的基础上强调深入细致地刻画对象。上课的时候,我反复端详着,在灯光下那尊石膏像格外的美,静静地,它仿佛对我微笑。顿时,我觉得它是有生命的,于是产生了强烈的表现欲望。下课了,我也跑到教室去反复观察推敲。作业完成后,任课的廖慧兰老师说,我画的织女是她任教以来塑造织女像最好的一张作业。这在当时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和自信。后来我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附中四年级的下学期,基本上进入升学院的备考阶段。黄国武、招明波、曾广斌、刘力勤和我报考了本院的国画系。虽然大家都觉得专业考试问题不大,但当我们走近考场看见挤满了考生的场面,还是觉得紧张,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清楚地记得就要踏进考场的那一刻,平常几乎没跟我说过话的班长黄国武对我说:“何枫,祝你成功!”
我马上镇定下来,跟他说了同样的话,在这种决定命运的战场上,作为对手,我们的祝愿是发自内心的,是同学间最真挚的情谊。我们几个互相鼓舞着进入考场。接下来,就是文化课考试了,恰逢当年的高考是第一年全国文化课统考,而我们附中在四年里面有一部分要考的科目根本没学,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我和招明波、钟东方、张伟、张东腾等好几个同学在课室里一问一答,互相提问,硬是把几十本书啃下来。最后顺利通过文化课考试。
一个漫长等待的暑假过后,五人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广州美院国画系。
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回望那段走过的岁月,我充满了眷念和感激。因为那是我们人生旅途中单纯美丽的豆蔻年华。十八个人里,我会在你的记忆里,你也将会在我的记忆中。我会把那些清晰而又模糊的面容永远留住,留住那份激情,留住那些美丽的梦。
作者:何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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