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波恩、纽约等地的博物馆近期都相继举办舞蹈展览。回顾20世纪，先锋舞蹈总能带动一股艺术风潮。而如今，许多舞蹈导演都认为，舞蹈的存在从来都无法真正超越时间、超越舞者根据底本进行的演绎，以及观众选择性的接受或无视。舞蹈表演真的能够成为博物馆的展品吗?

　　“舞蹈”与“博物馆”似乎是一对相互排斥的概念。收藏艺术品和工艺品的博物馆传统中蕴含着一股阻力，足以切断舞蹈表演中想象、创造和时效性的纹理。舞蹈团体也不愿被称作艺术机构，他们将自己定义为富有生命力的艺术机体。

　　然而，这种阻力却并没有阻挡艺术家和表演者在博物馆里“跳舞”。巴黎、波恩、纽约等地的博物馆近期都相继举办舞蹈展览。

　　MoMA没有发生意外，这是“活体装置”

　　近期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参观者不必为楼梯上的“事故”忧心，这些似乎从楼梯上坠下的人是编舞者、艺术家玛利亚·哈萨比(Maria Hassabi)作品《Plastic》(展至3月20日)作品中的演员。《Plastic》此前在洛杉矶的汉默美术馆(Hammer Museum)和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展出，在2月下旬来到纽约。8位舞者在MoMA的中庭和楼梯上缓缓移动，速度堪比冰川融化。

　　哈萨比称这件作品为“活体装置”(live installation)，将这样的编舞放进博物馆中颇具挑战，在洛杉矶和阿姆斯特丹展出时，“几乎每天都有人报警，”哈萨比说：“也有人跪在我们身旁并开始祷告。有位女士说我们需要找治疗师。”不过这些表演者不会对观众作出回应，除了有一次，一位老者表示十分担忧，哈萨比觉得应有所表示，“我就只是对他微笑” 。

　　▲ 《Plastic》的排练现场

　　皮娜·鲍什：让舞者化身审讯官

　　2016年3月，波恩联邦艺术馆(Bundes Kunsthalle)除了举办“皮娜·鲍什与舞蹈剧场”(PINA BAUSCH and the Tanztheater，展至7月24日)展览外，还围绕德国舞蹈家、“舞蹈剧场”的创始人皮娜·鲍什(Pina Bausch)的全部舞蹈作品举办一系列讲座。鲍什以令人不安的方式，让自己的舞者们化身观众的审讯官。

　　▲ 皮娜·鲍什创作于2006年的舞蹈作品《月圆》(Full Moon)，收录于维姆·文德斯执导的电影《皮娜》中

　　波恩联邦艺术馆在展厅中复制了皮娜在德国伍德帕尔(Wuppertal)剧院Lichtburg中的排练场地，这个地方是皮娜及她的舞蹈演员们创作大量作品的地方。舞蹈演员们将在艺术馆的复制场地中向观众们介绍台上的舞步，并展示一系列简短的舞蹈片段。展览中的表演、舞蹈课程、公开彩排、对谈、电影放映等活动试图让这里转化成充满活力的体验式空间。

　　▲ Lichtburg中的排练场地

　　10小时，9天：舞蹈向博物馆展览缴械投降?

　　2月26日至3月6日，著名的比利时舞蹈家安妮·特蕾莎·德吉尔斯米克(Anne Teresa de Keersmaeker)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表演她的新作《工作/工作/工作》(Work/Travail/Arbeid，3个词分别是英语、法语和挪威语中的“工作”)，试着让舞蹈作品在面对博物馆展览时缴械投降。德吉尔斯米克将传统剧院舞蹈的时长延展至10个小时，拆分为9天，旨在颠覆人们对传统意义上舞蹈表演的期待。观众们来来去去，并决定在哪里停留、停留多久。如果他们只来一次，就会错过作品90%的部分。或许99%的人都无缘看完整场表演。

　　当德吉尔斯米克作为艺术家的头脑和作为剧场演员的身体进行对话时，这必然是一场引人入胜的体验。但问题是，公众有耐心看完她在博物馆中的全程表演吗?

　　与视觉艺术平起平坐?

　　在20世纪，先锋舞蹈也总能带动一股艺术风潮。苏联的构成主义者们把舞动的身体带到了展览当中。1917年，让·考克多(Jean Cocteau)的芭蕾舞《游行》(Parade)让毕加索的立体派舞台服装红极一时。

　　将于2017年2月11日至2017年5月29日，在美国明尼亚波利斯(Minneapolis)沃克艺术中心(Walker Art Center)举办的展览“公共时间”(Merce Cunningham: Common Time)中，我们将看到默斯·坎宁汉与约翰·凯奇(John Cage)如何与贾思培·琼斯(Jasper Johns)、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和安迪·沃霍尔这些视觉艺术方面的大师平起平坐。

　　▲ 默斯·坎宁汉与查尔斯·阿特拉斯(Charles Atlas)合作拍摄的舞蹈作品《蓝色工作室：5个片段》(Blue Stuido: Five Segments)

　　博物馆这一场所决定了“如何观看”。在博物馆或美术馆，观者可以将目光在一幅作品上停留一秒钟或一整天，并且反复观看，直到有所感触——这与观赏舞蹈完全不同。许多舞蹈导演认为，舞蹈的存在从来都无法真正超越时间、超越舞者根据底本进行的演绎，以及观众选择性的接受或无视。

　　不过，正如斯蒂芬·克普洛维奇(Stephan Koplowitz)1996年在伦敦大英图书馆和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表演那样，舞蹈有时候是对博物馆场馆本身的补充。有时候舞蹈也会表现出不屑一顾，比如崔莎·布朗(Trisha Brown)的反重力屋顶舞蹈。有时舞蹈也为艺术品施加新的意义，譬如2012年皇家芭蕾舞团(Royal Ballet)受提香启发，与英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合作的《变形记》(Metamorphosis)。舞蹈之于博物馆场馆的价值，或许正在于它的不可预测性。

来源：艺术国际-新闻过眼 作者：译/姜伊威,Brown,文/Isme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