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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问:“抽象艺术”将艺术形式与形而上的精神联系在一起,它用视觉形式来再现精神内容。对于“精神内容”,您选择了东方的“道”与“禅宗”。那么,您理解的“道”与“禅宗”是什么?东方的“道”与“禅宗”是否像西方一样,与数学有联系?如果有是什么?
答:首先视觉形式和精神内容是密不可分的,是一种高度的融合。至于“道”与“禅宗”主要是思想和精神上的理解,这是一种“虚空”的心境,不可言明,也无法言明。所谓“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是一种朦胧,混沌,模糊的意象,自然的直观。
“道”与“禅宗”与数学的关系,很少有人这样提法。尤其在东方,在中国,不习惯这样一种比较和联系。但他们中间的确可以通过科学和数学的理论,在一种严密的数学结构中,找到老子所谓的“道”的法则:一是万物构成的原物质,二是万物演化所遵循的基本法则。这些规律在时间上是永恒的,在空间上是无穷尽的。
2,问:你是如何理解西方抽象主义与中国山水画的意象精神及其境界的?
答:西方的理性的科学的思想,以数学为中心的宏观概念,是延续西方抽象主义形式与精神的重要基础,它使艺术更纯粹更独立,更有形而上的力量。“一切艺术的最终的抽象表现是数学。”这种理论甚至认为“艺术作品必须有一种‘隐秘的结构’(康定斯基)”,“结构比主题重要,结构比技巧重要,数学的完整无缺比叙述故事重要。”那种关注造成艺术形式的各种关系和数量,将得到一种比那些描绘真实更为高尚的情感。中国山水画及艺术精神所追求的境界也是具有这种抽象精神的。它更为朦胧更为混沌,更为一种不确定性,更关注画面的精神意味。如宋代的范宽,明代的董其昌,清代龚贤及八大的作品。或有一种宏大壮阔的气势,或有一种宁和平淡的意境,那种神秘的感受,淡泊的情感和山水的气韵合一,让你能感到自己能溶进和把握整个宇宙!
3,问:在您的抽象艺术中,有对“书法”的引入,并且注意到“从书法整体上领会书法的精神性”,能具体通过作品解释一下么?
答:书法是原始象形文字逐渐演变到更为抽象的文字,其中架构和笔墨是书法的两个重要支柱。西方康定斯基的点、线、面与书法中的点、线、面的相通是显而易见的。作为书法的文字,它的纯粹,抽象已经脱离了形、音、义而失去了它的可读性,将视觉形式独立于文字的内容含义之外。正如赫伯特里德所说:“对于中国人来说,美的全部特质存在于一个书写优美的字形里。”西方抽象表现主义和中国书法有着密切关系,书法的影响可以在亨利米肖(Henri Michaux)、克莱因(Framz Cline)、苏拉日(Soulages)等画家的作品中看到。
4,问:您说过“抽象绘画本质上更接近音乐,如果能在视觉、听觉两者之间悟到一个交叉点,是可以创造超越一切民族和国家文化的国际语言”,那么您在创作具有东方精神的抽象绘画时,认为哪种音乐与这种精神更加契合?在创作时您听音乐么?
答:很难具体说是哪一种音乐。应该说是对西方音乐史上的各流派从传统到现当代;从中国传统的某些音乐领域如笙,萧,埙等乐器能传出的一些音乐上的音色,音调,音响能表达的效果。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的宗教与教堂音乐,到巴赫的平均律与四重奏,一直到当今的超现实的电子流行乐,都具有一种超世俗的音乐精神性。
5,问:在您创作抽象绘画时,历史上的哪些艺术大师或作品给了您很大的启发,如何在您的作品中理解这种启发?
答:从具像转到偏于抽象的绘画,而不能定为就是抽象画,这样说比较简单化了。如果说历史上的那些大师给了我很大启发,首先要说是东西方整个艺术史的熏染与启发。其中西方从希腊艺术到文艺复兴的艺术一直到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贯彻着一种西方的理性的形而上的精神。其中如莫兰迪及罗斯科等人给我很大的启示。他们的作品均有一种宗教性与精神性,而中国的董其昌,龚贤,八大等人的作品给我以同样的影响。与上述西方大师在精神上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艺术语言角度表现不同而已。
6,问:从有意识选择开始创作具有东方内涵的抽象绘画至今,在创作中经历了哪几个重要阶段?分别是什么?从事抽象艺术研究多长时间了?
答: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具像与抽象不是截然分开的两种艺术,它们之间是有承继性的,一些具像艺术中本身就包含了一定的抽象因素,如我所经历的柯罗,巴尔蒂斯,莫兰迪,苏拉日,罗斯科等等。从最初近似于柯罗的风景画转到更为现代的莫兰迪的绘画,最后转到更为抽象的苏拉日,罗斯科等等。完全说我的画是抽象画还不十分精确,这与苏拉日与罗斯科有很大的区别,重要的区别就是我们是从自然中间提取的一种抽象语境再表现出来,多少有些意象的因素。至少最后定位是什么,需要一点时间来研究,商榷。从事这种艺术已经二十年了。
7,问:您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满意么?遇到的问题是什么?未来要发展的方向和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答:对自己的目前状态还算满意。满意的是终于找到一条更为确定的思路与观念,对作品的效果是自信的。但仍然感觉探索的时间是不够的,需要一段更长的时间在作品的想法和材料,技法的表现上做到极致的程度。未来主要在东西方文化的穿行中,艺术语言的拓展与融合上,展现东方艺术的博大的艺术精神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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