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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7 00:00
有记载说,徐志摩一日从海外得一裸体图册,与友携至胡适宅以奇图共欣赏。适胡适不在家,徐志摩诸人便在客厅展册披阅,一一评点。正热闹着,胡适归,徐志摩就翻开一图让胡适看,胡适瞄了一眼,转身说,那有什么好看的。遂至书房拿一中国图册,翻出一页,说这才有意思。该图描绘的是一副床架,被帐子罩着,床前一只女式鞋歪斜着叠在一只男式鞋上,一只猫正蹲在凌乱的鞋旁,双目紧盯着床帐。对这两种图的各自喜好,固然可见出徐的风流,胡的君子,但图像的一“露”一“隐”,却更深地显出图像呈现中的四个维度:禁忌与欲望、伦理与审美。
19世纪的照相术的完成,标志着图像生产的视觉化时代的到来,它走了两条路,一条是科学图像,一条是商业图像。而后者积极地挑战了图像生产的古老禁忌和伦理的美学限制。往镜头里看的眼睛被视觉机器强化为一个偷窥的器官,无论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欲望。这样,照相机就变成了具有偷窥原罪的机器。这成了照相机图像生产时代的图像批评的伦理向度。观影,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偷窥的机制——观看别人的隐秘生活。照相机的图像生产,无论是摄影还是电影,均走在挑战伦理底线的边缘。希区柯克《后窗》的主人公,便摇摆在偷窥的极度兴奋与社区安全的伦理之间。吊诡的是,从启蒙以来的审美无利害的美学特性,在针对这种视觉机器的图像生产而展开的美学批判时,恰恰承担了伦理批判的使命。
而到了当下的数字化图像生产的自媒体时代,我们似乎失去了图像生产的任何禁忌和伦理边界,任何人、商业机构,无论是为了自娱,还是为了商业利益,均可把海量生产的图像发布出去,尤其是当这种公开发布面对的是匿名大众的时候,其道德风险就更大。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图像的发布就是图像的公开化,它就走向了公众,走向了公共领域。因此,也就必然地涉及伦理问题。但在今天的自媒体时代,当人人都把赛博空间当做一个超自由的虚拟空间时,便很少有人考虑这个超自由空间的伦理底线问题。对这样的超自由空间,审美无利害的美学原则似乎不再能承担理论批判的责任。于是,我们也不得不面临自媒体时代的图像生产对伦理、美学原则的尖锐挑战和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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