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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2 00:00
这是在日本摄影杂志IMA的英文版上看到的一篇Alec Soth对荒木经惟的访谈,觉得实在太有趣,翻译了一下,在此分享。第一次去日本的Alec Soth,作为美国目前最有代表性的摄影师之一,也经营着一家独立的摄影出版社,Alec Soth本人也很着迷于收藏摄影书,对日本的摄影了解甚广,尤其是战前、战后期间的摄影师,当然,跟他同辈的日本摄影师,他也广泛涉猎。当IMA杂志社问他在日本最想见到的摄影师,他的回答是:荒木经惟。
这个答案让杂志社震惊了一下,毕竟,两位之间的差异不是一点点的大。所以,就有了作为摄影师的Alec Soth,第一次采访摄影师的一场谈话。而且,对方还是荒木经惟。
对话中,两人想法的差异确实不止是一点点。或许,当Alec Soth想要跟荒木经惟交换有关创作瓶颈的问题时,他应该抱着很大的期望,想要来一场创作者的交心之谈,但荒木的回答,或许算是一种没有回答的回答,可能也给了Alec Soth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思考。
这当然不是一场乒乓式的对谈,而有点像一个人的室内网球,当球打出去之后,总会立即地被生硬弹回。或许,这样的谈话,对看客们来讲,倒也是一种乐趣。
显然,Alec Soth更了解荒木经惟,而荒木经惟对Alec Soth的印象,就止于Alec Soth曾寄给荒木经惟的一本《沉睡在密西西比河畔》。
Alec Soth是有备去见荒木的,他带了很多的问题,可在荒木看来,摄影师访问摄影师是有点别扭的事情,见面不会聊得很深入,还是止步于作品之间的神交就好。
Alec Soth 对话荒木经惟
深濑昌久这盘前菜
这是Alec Soth第一次对摄影师进行的访问,他不但有点小紧张,而且面对所有问题都已经被问烂的荒木,再要问出点新意来,确实压力不小。
从与荒木熟悉的摄影师开始问,是Alec Soth的开场。
Alec Soth: 我很喜欢深濑昌久的作品,很想听听看跟他熟悉的人怎么看他?
荒木经惟:还是别吧!我不喜欢谈论其他人,但你知道的,深濑昌久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师之一。
Alec Soth: 哇,太感谢了!
荒木经惟:那些都是在我住了几十年的公寓阳的台上拍的,从我的太太阳子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拍了。真的是拍了好久了,那时候我的侄儿会丢一些玩具在那,后来又有一些新的玩具出现,之后他又拿回去了。那时阳台上有些花,它们开了又谢。这么多年来,阳台一直在发生着变化。阳子过世的那段时间,我的猫也死了。但即便是这样,我都不想去摆拍或来计划一个系列来拍。我不是那种拍摄之后精心选择照片的摄影师,对我来讲,是“时间”拍下了那些照片。因为我想要拍的就是那些转变和变化,对吧?因此,我让时间和生活去决定哪些东西要拍。
摄影的画面 VS 文字的描述
Alce Soth: 故事和文字对你的作品来讲,意味着什么?
Alec Soth: 我看过一些翻译成英文的你写的文章,你能很精确地描述你的摄影。作为摄影师,你写的那些文字,没有拘束且诚恳,毫无疑问是我喜欢的。
荒木经惟:呀,那些都翻译成英文了?呵呵。
Alec Soth:比如,《感伤之旅》就是,你的很多作品都配有文字和叙述的。那么,故事和文字对你的作品来讲,意味着什么?
荒木经惟:说实话,把文字写好是一种负担,哈哈。《感伤之旅》的确配有文字,我真的不想写任何文字,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认识一个好的并且有坚持的编辑是好的。当我把一本书的照片整理好了,编辑就会要我写点什么,所以,即便是我当时其实并不情愿写,但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还是很高兴当初我写了。
Alec Soth:我不懂日文,如果不是你写了那些并被翻译成英文,我恐怕不太完全明白你的作品。难道你就不曾因为你的海外读者看不懂你的日文而沮丧过?
荒木经惟:没有,完全不会。不管有或没有文字,我都觉得,不管人们怎么诠释,都是最好的解读。文字与画面没有什么关系,人们怎么解读跟照片也没有关系。唉,你不必把拍照看得太严肃。
Alec Soth: 哈哈,我明白了。那日期呢?你的很多照片上面还印着日期。
荒木经惟:我巴不得日期印在上面,因为我本来就不想把照片弄得那么完美。我总是觉得照片就只存在于简短的当下。
Alec Soth:可能这能说明你为什么把日期留在照片上的原因,但是你怎么看待目前的业余摄影师?现在每个人都能用手机和数码相机拍照了不是吗?
荒木经惟:我真不觉得那些是摄影,我也不认为拍照就是如此简单。说实在,我很嫉妒他们轻松就能立即拍出一张好照片。哈哈。
Alec Soth:你都出了几百本书了,有没有过瓶颈?
Alec Soth: 我也这么觉得,呵呵。我也记得你在一次采访中说过,照片没有好坏。
荒木经惟:是的,你知道,你的照片就是好照片。我有无论在哪都能拍好照片的天分,哈哈。你什么时候拍的那本《沉睡在密西西比河畔》?
Alec Soth: 那是我的第一本书。
荒木经惟: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哈哈。
Alec Soth: 当然不是,也不会是。当然,马丁·帕尔说过这样的话“摄影师的第一本书是他最好的一本”。但是,你都出了几百本书了,有没有过瓶颈?
荒木经惟:从来没有,对我来讲,拍照跟生活完全是一码事。
Alec Soth: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有一些自己更喜欢的,或者不那么喜欢书吧?
荒木经惟:我觉得它们都有微妙的不同,因为“生活自然是摄影”。比如,当你得了癌症,你不能说那是低谷。但即便在那个时候,我还是把痛苦转化成摄影,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来,哈哈。
Alec Soth:我知道,就是你在照片上画画的那本摄影书。
荒木经惟:黑白很接近死亡,对吧?所以彩色让人感受到生命。不管如何,没有什么该解释的。但你知道,我拍了这些“死后的照片”,即使三年之后,我还在这儿,哈哈。
荒木经惟:罗伯特·弗兰克就是那种不但很严肃,而且还有点刻薄的家伙。
Alec Soth:罗伯特·弗兰克也常常在照片上画点什么。
荒木经惟:他是很努力地意图那么做,我想他的确有一段苦闷的阶段。他有段时间离开纽约到加拿大去了,对吧?在加拿大每天面对着咆哮的大海。真不应该去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那就是为什么他强烈地需要在底片上刮来刮去。
荒木经惟 – Painted Photographs JMM Gallery 2014-15
Alec Soth: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观点。罗伯特·弗兰克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师之一。
荒木经惟:他就是那种不但很严肃,而且还有点刻薄的家伙。哈哈。
Alec Soth: 是吗?我要问你一个有点傻的问题,我常常拿来问问的同事们。如果以从1到10来衡量幸福,你觉得你有几分?
荒木经惟:我应该是8或9分。
Alec Soth: 那你的人生太快乐了!
荒木经惟:你永远都不会达到顶点,所以10绝不是最好的。你一达到10,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死”了。
荒木经惟:1940年出生于东京,已经出版了约500本摄影书。
Alec Soth:1969年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现居住、生活在Minneapolis(明尼阿波利斯)。
关于作者:
傅尔得,策展人,专栏作者,华中科技大学新闻学院研究生毕业。近年工作、生活于上海,频繁往返于伦敦、纽约等国际文化交汇之都。2015年,为大理国际影会策展《肌理之下:台湾当代摄影联展》,获2015年大理国际影会“金翅鸟”最佳策展人奖。公众微信号:一个人的文艺复兴。
关于《一个人的文艺复兴》:
无论是对当下现实的见证,社会情绪的把握,还是对个人心境的反应,群体诉求的呈现,影像都以其灵活的“镜像”特质,来处理人和世界的关系。《一个人的文艺复兴》这本书收录的主要是近两三年来,我对国内外一些摄影师的采访,以及对他们作品的一些看法。不仅如此,此书更收录了我的一些个人化思考,而这思考的命题,都指向“文艺复兴”式的对个体的灵魂松绑。我一直在找寻,自己要的是什么。
来源:色影无忌影像频道影像馆 作者:傅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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