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2016-12-06 21:29
杨振宇:好的艺术品常跟时间体验有关,它向刹那生灭的时间流逝,向成住坏空的这个世界发问。“雨过天青好气象,脱胎换骨作新人”,这来自泥土的胚胎,初为胎骨,经历陶人种种的工艺,最后脱胎换骨,可谓成了“新人”,一个新的生命在诞生。从这个意义上而言,陶人特别令人想起中国古代创世神话里的女娲,抟土造人。因此,我们面对那些经过水,经过火之后的陶瓷,仿佛看到了凝固而鲜活的时间。
周武:其实生就是对时间的体验,如同溪滩中流动起落不同的水,缓急的滑行与飞瀑的溅洒是活水的生态体征,而岁月的不同流痕是镌刻着呼吸的性命年轮。可以讲,变化可以不间断地记录生长的进程,时间指向真实的人生经历。时间很奇妙,每一个个体对相同时间和空间的感受不同,有的时候时间被心性拉扯成细长的愁线,有的时候时间又会被念头压缩为弹指挥间,甚至凝固不变。总之,时间也并非只有一个物理意义上的解释,它时常又是非物理的,这是生命的奥秘,也是活的不同心理的真实感知。
杨振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对时间的体验就是生命的状态。释迦牟尼对他有悟性的弟子开示说,生命就是在呼吸的刹那之间,就是在此刻之间。
周武:看似简单的问题,其实很深刻,可以认为,这是佛人对时间鲜活的论断。从一种角度而言,生命就像划船的一瞬间,有些艺术家把这种情形转换为视觉的表达。例如黄庭坚的书法,笔锋横竖撇捺悬腕提按的转动之间,犹如湖中一叶小舟船桨划水的过程,那种独特的刹那,凝聚着丰富的内容。船桨来回反复交叠,在转动中隐藏着从容向前行进的力量,昭示着个体对生命体验的一种生动的转换。正是这种超越视觉的转换,作品被注入了时间的因素,此时的物将幻化为让人细细咀嚼的胶状的东西,我想这也许便是人们常说的“情韵”和“势”。
杨振宇:陶艺作品的完成,绝非一蹴而就,而是逐步逐步地抵达,这个时间慢慢流逝的感知极具“秘意”,而且需要以日常的修炼为基础。就像我们此次常常提到的手艺,手艺很实在,像一种修行。记得你说过当年跟随徐朝兴大师学习的时候,就有很多难忘的师徒秘授的故事记忆。这些记忆与切实的经验本身,可能仅凭语言是没法沟通与抵达的。在这方面,你是特别幸运的,身在学院,却有着活生生的手艺之根。
周武:其实书法家的创作也是如此,从磨墨、准备纸开始,到下笔运笔间的状态,以及收笔的过程,表象的背后包含着许多丰富而生动的故事。手艺的循序渐进往往渗透着时间的属性,这不是我们看到视觉浅表物象的结果,而的确是支撑创作结果背后的重要内容。
杨振宇:你曾讲过徐朝兴大师一个与时间体验有关的往事,生动啊,我总是常常想起。
周武:是啊,生活极其丰富充满情趣,故事在自己的身中,在于个人对生活的态度和观察,往事不等于静止的故事,它与岁月共生,扣连着真实生活的记忆,一时半会讲不完。
杨振宇:现在的烧窑与出窑,常用电控的机器了,似乎准确了,但少了些自然造化的气息。以前,你跟着徐大师,到了烧窑的关键,对时间的把握完全是凭借身心里的经验,就像古时人对节气的敏感一般。徐大师爱抽烟,那边开始烧窑,这边他就开始慢悠悠地抽烟斗……抽着抽着,就到了那个时候,他觉得火候已到,就把烟斗在鞋脚边敲敲,开始出窑……
周武:这种记忆,现在想来,就是手艺传统中师徒相授最为动人的地方。 古人讲心手相传,传的是心,继的是手艺。手艺的复兴两者缺一不可,这需要天地人同在,对真实生活的场域的感受与体验,是手艺后学不可缺少社会课堂。
(节选自《谈陶瓷、谈手艺,也谈时间与生命》。收录于《上手——一场关于青瓷的跨界对话》,周武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出版。)
来源:雅昌艺术网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