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球

　　人类自从有了你我的分别之后，世界上就出现了许多的门。

　　在我过去的理解里，有门必有墙。没有墙的门怎么算是门呢。但在欧洲的许多城市里，我却看到了许多没有墙的门。如校园的门、社区的门等等，特别是各种凯旋门。说它是门，其实只是大个的“门框”，就像中国古代的牌坊一样，门里门外都是路，永远是为进出的人们开放的。

　　凯旋门大都以大理石材质，建于城市的主干道上，以艺术装点而成，极尽宏伟庄重之势。巴黎凯旋门，是巴黎城市的一个原点。通过这个原点，向四周延伸，与十二条呈放射状的大道相连接。巴黎凯旋门，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画框。巴黎的历史、文化与艺术，都浓缩在这巨大的画框里。如今巴黎又在其新区建造了一个新的凯旋门，以现代的建筑语言把巴黎人对于门的独特理念，以今天的方式运用得淋漓尽致。通过巴黎的这种门，我窥到了海明威所说的“巴黎本身就是变幻之谜”。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门总是与墙连在一起的，门内是开放的，而对于门外，却是可以拒绝的。所以，门也因此成为一个泾渭分明的分界点。门可以是起点，也可以成为终点。在行人的眼中，门既是通往自由的通道，也可以是走向封闭的起点。有门还会有槛，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经过许许多多道具象与抽象的门。我想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说的虽然是墙，其实也是关于门的故事。有门不一定会有墙，但没有门的墙，人们就会把它推倒，比如德国的柏林墙。所以，有墙必然会有门，有门就会有大门与侧门，正门与后门。城市里的朱门，常常是森严而紧张的铁门;山野里的柴门，往往是闲散的、象征性的门。

　　杜甫在诗中写道：“朱门酒肉臭。”其实，不是所有朱门的酒肉都是臭的。只有当“朱门”与“高墙”合谋在一起，把阳光挡在外面时，里面才会滋生阴暗，才会使酒肉皆臭。

　　门一旦有了墙，门里门外，就会成为不同的世界。世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拥挤在各种门口出出进进，就是因为门与墙合谋在了一起。

　　有墙的门，还会分正门与侧门。最拥挤、最热闹的，往往是正门。但在拥挤的正门之外，总会有几处鲜为人知的侧门，常常显得冷僻而阴暗。

　　古人说：“门门有道，道道有门。”世上有多少的门，就会有多少的路。有多少的门，也一定需要有多少的墙吗?今天，我在欧洲的许多城市里，却看到许多有道，却没有墙的门。

　　(作者为画家)

来源：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