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分享图

第二辑墙的传统(一)

墙的传统

因为发展墙,长城

便成为我们的专利

长城坍塌了

惟宫墙保持一定的高度

保持代代殷红

深宅大院高墙森森

铁门紧闭

即使茅屋草舍

也站着枯瘦的篱笆

城廓是精心织造的

一枚枚蚕茧

以防范为目的

封闭是一种自缚

墙再高大也挡不住

季节的更替

家族的颓衰

遮不住大墙背后的丑闻

藏不住鬼狐的传说

孔老夫子的礼教

和高老太爷的家法

禁不了情欲的骚动

即使把女人的脚裹成三寸

照样有冒险的出走

越墙的私奔

用血修补围墙

仍然是传统的风景名胜

 

悲剧性格

人世纠葛如刀丛

你却不肯躲闪提防

把心裸露在外

最容易被擦伤

对善与恶都不保持沉默

难道就不怕祸从口出?

别人夸梅子很甜

偏你说是酸的

像高高的桅杆经受风吹浪打

从不似藤萝一心攀附高枝

你在后台埋头缝补戏装

却让他人在前台出尽风头

太直而没有竹子的韧性

刚强而缺少水柳的灵活

岂不知

颜色随季节的变幻

是最好的保护

没有性格

是最好的性格

 

悲剧的力量

让正义的眼睛充血

让声音充血

泪是黎明之露闪烁星光

受难者啸号于地下

噩梦在子夜惊醒

匍匐的命运以加倍的勇气

挣扎着,于

跛足的历史人间的倾斜

寻求平衡

悲,不是结局

美的形体毁灭,灵魂

依然站立

 

笛韵

灵魂在颤动

春天在颤动

大海和天空

缩小成一只魔笛

音符花雨般缤纷

展开洁白的情绪

岁月悠悠

往事由远而近

相思鸟驮着月光飞来

任忧怨随落叶飘逝

一切都在想象之中

一切都在想象之外

美的深度在

生命与世界的默契

 

阶梯

岁月,堆积如迷宫

历史蜕变于一瞬

智慧站立成永恒

原始及现实的定义

突然感觉陈旧

太阳不再是一个象征

艺术日趋抽象

谁能断言

今天,属于第几级台阶

哪是阶梯的终极

生命和思维从许多点

向上盘旋

 

长途

因为等待得太久

牢骚和脏话

像一股呛人的尘土

人说前方就有绿洲

不会辜负心灵的焦渴

这话不假,至少

是莫大的安慰

黄昏,有一趟班车开来

老人们登上去了

年轻的兄弟姊妹们登上去了

奈何已座无虚席

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

扶老携幼是我的义务

虽然谦让并非出于情愿

这是最后的一班车了

来路不堪回首

去路十分茫然

不相信命运也得相信

我还得踽踽而行

后生们朝我作一个鬼脸

留下一串嘲笑

至今我仍在反省

不知我究竟有什么过错

还是生活

存心留下遗憾?

 

特别慢车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像行进在沙漠中的老马

吃力地喘着粗气,总也

走不出呛人的烟叶味

总也走不出埋怨和叹息声

走不出漫长的焦灼

心急火燎有什么用,只好

耐着性子由它慢慢地摇晃

习惯已成自然

回忆往事太多让人头疼

前方也难以预料,只好

让时间拱猪、升级

车上没有桌子钻

输了就刮鼻子或顶桔子皮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

接着摔老K或者侃大山

谈阴阳八卦看手相

说前辈子多灾多难

后辈子该享晚福

谈老的四世同堂

数中年人的生命线最短

说年轻的倒儿爷能成百万富翁

爱情线连着三个情人

谈生命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

谈知识分子坐花轿

没有文化的不三不四赚大钱

已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小站

上车的人还比下车的人多

车厢快胀破肚皮了

牢骚快胀破肚皮了

忧郁之后再愉快

愉快之后接着忧郁

太阳从车厢左侧翻过右侧

翻过平原尽头的远山

人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

像城隍庙里打翻的小鬼

站着打瞌睡是新练的功夫

女人倚着陌生的男人

是失去了感觉

座椅下有杂乱无章的呼噜

孩子的尿烫不醒

母亲的梦

太阳又一次扒着车窗口张望

今天和昨天依然

拥拥挤挤

熙熙攘攘吵吵嚷嚷的现实

焦急地期待

前方的小站

 

诗人和飞碟

——听流沙河同志谈飞碟有感

地球在旋转

飞碟在旋转

思绪在旋转

从平面到立体,从

三度空间到多度空间

诗扑腾着彩色的翅膀

在幻想的轨迹上

重叠着飞碟的光环

也许真的有太空人

向地球和人类

传来信息发出召唤

我们却一次次坐失良机

将未知视为异端

世界还有那么多未知数

等待勇敢的探险家

跨越等号的桥面

谁能够知道

明天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古天文学家怎会想到

载人的宇宙飞船和登月火箭

不是有过惨痛的悲剧吗

野蛮的宗教法庭将科学审判

人类文明的历史

倒退了多少年

科学,科学才是伟大的神

公证的裁判就是时间

在电子主宰的世界

人类的进程必须以分秒计算

未来在脚下迅速地缩短

难道只有我们的地球

才有微生物和恐龙化石

惟有这里

才会有思想和语言

狭小的地球以外

还有银河系、河外星系

有广袤无际的空间

幻想中的太空人

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神

另一个星球兴许也有人间烟火

有遗传的基因和爱的悲欢

地球不是一团冷漠的泥石

它在寻找自己的伙伴

年年月月望眼欲穿

诗人站出来了,他的想象

越过遥远的地平线

破译太空人的密码

科学也需要幻想

加上诗的浪漫

只有诗人的眼睛

才能读懂奇异的文字

最先接受太空人的挑战

——他们向我们发出邀请

希望沟通天地之间

人和“神”的情感

不是呓语,不是荒诞

诗是心灵的信息

信息是科学的诗篇

诗和科学是一对姊妹

并肩把未来召唤

生活缺少了这一对翅膀

人类就像动物一样愚昧

生活的脚步像蜗牛般迟缓

诗人相信

地球不是孤独的

人不是孤独的

宇宙中的星球

不缺少自己的同伴

无论距离多么遥远

尽管有时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眉眼化作流星一闪

正如我们无法知道

人群中谁是自己未来的朋友和伴侣

浩瀚的太空中说不定就有

山顶的盼望,灯下的思念

诗人即使在痛苦的磨难中也怀着希望

为了今天和明天

他活了下来了

凭着执著而坚定的信念

尽管寻求友爱和了解

是那么的艰难

走向世界,冲出地球

走向宇宙更广阔的空间

跨过心与心之间的虹桥相会

冲出陆地、大海和天空的界限

打开百慕大通向宇宙的窗户

冲出狭隘,冲出偏见

不要只在握手之时

才觉得相识恨晚

 

我的生命从冬天开始

落叶敲窗

冬天站在门外

一脸沧桑一头霜雪

像我、像我一样疲惫

一样淡淡的伤感

我的生命是从冬天开始的

六十个冬天来去

只是恍惚之间

头上的白雪提醒我

已经老了

所幸我的脊梁没有弯曲

步履依然刚健

我是O型血

命里注定不是索取

而是奉献

为人做嫁衣是站在台后

不是幕前

为人搭梯子,让别人的脚

踏着我的双肩

我是一条小龙

小龙也是龙,但

没有腾飞的羽翼

岂能祈望云天

冬和春只差一步

开花结果都和我无关

我错把曲线绷成一张弓

该冬眠时不肯冬眠

患恐高症是一件幸运的事

高处不胜寒

像水不向高处攀便往低处流

没有春风得意

也不会宦海沉船

人何必与人相比

他有他的太阳照耀

我有我的灯光陪伴

你握紧你的权柄

我耍我的笔杆儿

你披你的虎皮吓人

我穿我的羽绒取暖

从血液里长出的绒毛

有一团白色的火

可以把冰雪点燃

一位诗人说

好心情比金子贵重

一匹汗血马告诉我

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

用筋骨还要飞奔千里

扑倒在生命的顶点

 

命运

1

被风裹胁

生命的小舟

无力校正自己的航向

夜与寒流的来临

是不可抗拒的

樯不肯弯曲,正直

却很孤独

一个浪又一个浪压下来

未沉没已属不幸中的万幸

还敢奢望什么呢

只祈求平安无事

生存就是一次历险

不拘任何方式

2

不开花的青春

也不是无花果

把汗水洒在碱滩里

春天和夏天被迫流浪

深秋从夹缝中探出头来

举一片渗血的红叶

错误的嫁接

是畸形的婚配

苦果无法改变

先天不足的胎记

爱情死去活来

虽生犹死

一条无形的伤口

足以麻木终生

3

独秀峰屹立于江心岛

悲哀在于孤寂

不肯随波逐流

孤傲其实愚蠢

注定一生被激流冲撞

留下许多的疤痕

毕竟不是中流砥柱

不是泰山、西岳

领世人青睐

受天子御封

虽独秀而无盛名

独自默默地装点一方天地

被发现是偶然的机遇

天下多少无名的山川

并无这样的幸运

不被选择也不乞求选择

就这样自得其乐

就这样看大地沉浮

静静地隐忍

默默地献身

 

心不是一座古堡

心不是一座古堡

何以筑起阴森的高墙

恪守孤独而寂寞的晨昏

令情人也不敢走进

心怀叵测的

必然有假设之敌

懦夫才蜷缩在大墙的后面

我真实地大哭或者大笑

对良知和卑鄙都不会沉默

肩起疲惫的命运和责任

用心与生活对话

即使被舌尖戳得流血

也绝不让世俗的波浪打磨成卵石

灵魂要啄破茧壳

因为无法抗拒

尘世的诱惑

 

虚与实

天空是无法触及的

大片的空白留给人去想象

自然中有许多未知的境界

是人类执着追寻的迷

虚无缥缈的云彩后面

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宇宙

有无数发光的星体

太阳的距离很遥远,却

让花草满怀生长的憧憬

月亮的微笑很迷人

大海也为之掀起潮汐

地位很高贵

名誉很虚无

等级很森严

房子和汽车很具体

待遇是个热气球

载着欲望飞升

天上的捷径是看不见的虚线

乘飞机可快速到达目的

尽管空难不断发生

即使冒险也富于魅力

现实拒绝空白的支票

现钞很养眼

能解现实的饥渴

精神的回想

仅处于音乐的状态

 

驿站

在岁月的长绳上挽一个结

挽无数个结

把长长短短的历史的断章

串连起来

昨天从古栈道上走过

必定要经过这里

奔跑的日子需要喘息

但这儿绝不是安恬的憩所

始终都是起点

祖先们疲惫不堪

半路上跌倒的

化为碑石

活着的仍需快马加鞭

母亲送儿子上路

妻子送丈夫上路

难怪中国女人拼命地生育

让生命延续让道路延续

故乡和母亲的怀抱

是生命的第一个驿站

风雨泥泞告别了鸟道羊肠

来路是无数的坎坷

总是阴天多于晴天

总是想象下一站比这一站好

前面没有断肠的故事

始终疲于奔命

始终不闻风铃的笑声

下一次艰难的跋涉

远不止一个世纪

是否打开艺术头条阅读全文?

取消打开
打开APP 查看更多精彩
该内容收录进ArtBase内容版

    大家都在看

    打开艺术头条 查看更多热度榜

    更多推荐

    评论

    我要说两句

    相关商品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分享到朋友圈]

    已安装 艺术头条客户端

       点击右上角

    选择在浏览器中打开

    最快最全的艺术热点资讯

    实时海量的艺术信息

      让你全方位了解艺术市场动态

    未安装 艺术头条客户端

    去下载

    Artbase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