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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西爿月(一)

  飞越日界线

  时间被一分为二

  世界被一分为二

  分明是向东飞行

  却说去西方

  飞临日界线

  地球转过脸去

  像是和我捉迷藏

  我却频频回首身后

  云层遮掩了来路

  去路仍然遥远

  我不知道

  是迎接还是追赶什么

  人生也有时差吗

  别人的正午恰是我的子夜

  太阳开始做梦

  我一出门就开始想家

  第一次远离亲人

  离开了才知道眷恋

  舍不下的也得暂且放下

  地平线很长人的视野很窄

  宇宙太大人的翅膀太小

  不知道地球把什么隐藏在

  背后

  白昼可以被拉长

  黑夜却不能被缩短

  不知道白昼照亮了黑夜

  还是夜晚包裹着白天

  黑与白没有分明的界限

  日界是无形的

  绕是绕不过去的

  去时被我丢失的夜

  回来的路上又神奇地拣回

  远离祖国的地方

  我在太平洋以东

  大西洋以西的

  纽约湾

  这里的月亮

  和中国的月亮一样圆

  窗前照镜子的也是绣球花

  湖边梳妆的一样是垂柳

  戴银项圈的花喜鹊和

  穿黑色紧身衣的乌鸦

  与中国的没有什么不同

  听起来好像是同样的口音

  那也感觉陌生

  看惯了黄皮肤黑眼睛

  总觉得蜡白的皮肤缺少温度

  凹陷的眼眶里深不可测

  读不懂的不仅仅是目光

  愈是繁华的闹市

  愈觉得孤独

  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脚下没有根的感觉

  如一滴油不能进入水

  花园别墅摩天大楼和

  绅士风度豪华气派

  都与我无关毕竟

  不是自己的国家

  我的家在地球的另一面

  在生长竹子生长气节的地方

  汉唐风韵东方园林

  中华民族的自信和风景

  才是我的骄傲

  匹萨饼汉堡包麦当劳

  固然是现代口味

  但我更喜欢喝豆浆

  吃北京的烧饼夹油条

  中国人不管走到哪里

  用筷子吃中餐

  是一生也改不了的习惯

  中国人无论生活在哪里

  一条无形的根

  始终连着故土

  隔山隔海

  刀斧也无法斩断

 

  奥伯尼的早晨

  奥伯尼从树林和鲜花丛中

  醒来,积木般的小楼

  整齐地排列着,似一只只

  摆放在草坪上的花篮

  不远处有一泓宁静的湖

  太阳才刚刚出浴

  隔壁的匹萨店

  开始飘出奶酪的香气

  一群鸽子被诱惑而来

  在如茵的草地上行走

  很绅士地彼此道着早安

  小松鼠并不胆怯

  从路人的身边跳来跳去

  又不时停下来友好地

  打量我这不速之客

  茂密的林子后面

  月季花粉红的微笑

  衬托着一个醒目的“園”字

  这汉字是用树根雕成

  这很东方很优雅的园林

  给我意外的惊喜

  让你感觉就在中国其实

  地球原本就是人类共同的家园

  和睦友好金子般珍贵

  没有强权和霸道

  没有硝烟和战火

  便没有流泪的风景

  便没有泣血的爱情

  一位老人走过来

  向我亲热地打着招呼

  她说因为我的到来

  这个早晨特别美丽

  她说她下次到中国

  不是旅行而是

  走亲串友

  奥伯尼的秋天

  枫叶

  含羞草一样敏感

  被风的衣角轻轻一触

  便响亮起来

  如烛光照耀

  一场别致的演出

  穿花裙子的奥伯尼

  站在草地上

  用暖色的表情

  歌唱

 

  紫樱桃

  我来时樱桃

  正红得发紫

  吸吮了一冬的雪水

  和春天积攒的阳光

  早已酝酿成熟

  一颗颗丰满得

  像夏天膨胀的奶头

  因此七月特别甜

  真想去樱桃园里

  亲自采摘一首

  带露的田园诗该多么好

  可惜我来迟一步

  一曲异国的乡村音乐

  已接近尾声

  我便去超级市场

  把甜蜜储存在冰盒子里

  蓝眼睛的美国姑娘微笑着

  把一个季节和热情

  都倾在货架上

  帮我一粒粒地挑选

  像一起选择晶莹的宝石

  我对斯坎纽斯克特小镇的

  感觉

  从品味樱桃开始

  曼哈顿之夜

  座落于曼哈顿南端的世界贸易中心大厦,高达百余层,为纽约市最高点,号称摩天大楼,举世闻名。余曾偕同奥伯尼大学大气研究中心中国科学家傅竹风先生二度登临,鸟瞰曼哈顿及纽约夜景……

  像被云轻轻托起

  又轻轻放下

  一抬脚便站在了

  纽约的肩头

  瞬间,地球被缩小

  城市却放大了几倍

  若非隔着一层玻璃

  皓月便伸手可及

  脚下奔流的银河交错纵横

  灯是夜晚绽放的花

  抑或是燃烧的宝石

  灿烂了一座纽约湾

  夜与昼没有了界限

  分不清

  是人间的节日

  还是天堂的盛宴

  抑或是异彩迷离的梦境

  曼哈顿珠光宝气

  通体透明

  纽约不肯睡觉

  百老汇皇后区布鲁克林

  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等待一个惊喜的六合彩

  或者看性感的

  四十二街跳脱衣舞

  此时,也许不仅仅此时

  生活更显现出强烈的反差

  暗淡的更加暗淡

  亮丽的更加亮丽

  曼哈顿是纽约的

  生殖力极旺盛的子宫

  在大西洋陇起的岩石上

  繁衍钢铁的森林

  摩天大楼成群结队

  拥拥挤挤地往上长

  拼命地争夺阳光

  喂养冒险家

  喂养亿万富翁

  戴金冠的帝国大厦

  一副十足的绅士派头

  证券交易所打一个喷嚏

  据说全世界都会感冒

  如今道琼斯指数的升落

  依然如大气的环流

  控制着全球经济的水银柱

  华尔街的确有些衰老了

  世贸中心却正年轻

  高个子的纽约

  香火依然繁衍

  当东方一场恶梦未醒

  它正悄悄地

  拔地而起

  难怪一位中国女人

  站在曼哈顿世贸中心发誓

  当然不是和谁比高矮

  人活的就是

  一口气

 

  高速公路

  生命的跑道上

  疯跑着

  一群

  饥饿的狼

  这现实的竞技场

  可不是玩游戏

  神经是绷紧的发条

  速度潜伏着惊险

  偶然地冲撞倾轧

  钢铁也会被挤扁

  生活被纳入一个系统

  一旦逼近

  网状的序列

  人也成为奔跑的车轮

  很无奈

  被无形的指令驱动着

  不能暂停

  也没有退路

  纽约地铁

  绵延七百余里的

  钢铁森林

  就踩在纽约的脚下

  看彩色地铁图

  像欣赏

  一幅蚯蚓的绘画

  会让感觉短路

  理不清头绪和走向

  第一次乘地铁

  有一种误入迷宫的尴尬

  从布鲁克林到曼哈顿

  仅隔一条窄窄的海峡

  我却险些丢失了自己

  徘徊于平面与立体的误区

  生活的确是一张撒开的网

  一位诗人这样说过

  从一张网里钻出去

  又钻进另一张网里

  人从蜘蛛获得灵感

  编织网却不是束缚自己

  捕捉飞翔的时间

  同时捕捞稀有的财富

  我仿效那位犹太人的样子

  在列车上读报纸和广告

  在生活的网上捕捉信息

  或者抓紧时间打瞌睡

  其实我是在背诵站名

  列车不舍昼夜地奔跑

  载着我和匆匆忙忙的纽约人

  从地上地下钻进钻出

  忽儿在天桥上爬行

  忽儿又隐没于深深的海底

 

  黑人模特

  ——曼哈顿街头速写

  双脚微微叉开

  像街头铁塔耸立

  你站在木质的基座上

  (其实是一只反扣的木箱)

  烈日下

  身披一件洁白的大氅

  (或许是一张被单)

  双目炯炯

  目光笔直地望着前方

  活生生一尊

  黑陶的雕塑

  偶尔有人停下来

  用镜头捕捉一个景观

  一个游客的新奇

  然后丢下几枚

  镍质的生硬的施舍

  我肯定你不是乞丐

  没有乞求,眸子里

  闪烁着艺术的火花

  在这个金钱与物欲横流

  充满偏见与傲慢的世界

  你除了心灵的贞操

  唯一属于你的

  只有这天赐的健美

  我对美的崇拜和报偿

  实在微不足道

  但绝不是施舍

  曼哈顿却高昂着头

  并不理会它身边的影子

  富有

  也不意味慷慨

  更多的人只顾匆匆赶路

  绕过你像绕过一棵树

  或一块

  碍眼的石头

  布鲁克林的小屋

  紧紧地嵌在

  高速公路与地铁之间

  搅拌机似的隆隆声

  日夜地撞击着

  太阳是一块烧红的铁

  就悬在临街的窗口

  警车因城市的阵痛

  时而大声尖叫

  把梦也撕成碎片

  月光暗淡如野店孤灯

  八平米的方格里

  国产香烟是唯一亲密的伙伴

  吐不尽寂寞与乡愁

  每一幢房子,其实

  都是一个封闭的宇宙

  人人的心上,都有一把

  生锈的锁

  我只能用眼睛说话

  自己和自己交谈

  远离故土的时候

  才知道想家是什么滋味儿

  虽然是炎夏

  我却感觉寒冷

  最怕听见笑声

  别人的欢乐

  会使我流泪不止

  举目无亲的日子

  思念

  是唯一归家的路

 

  想家的时候

  想家的时候

  就去唐人街

  去唐人街听乡音

  中国是华人的家

  华人都是老乡

  闽南话和客家话

  像南音像粤剧

  最亲切是四川方言

  像川戏的高腔

  最好听的是吴侬软语

  像听苏州评弹

  汉语不是说而是唱

  想家的时候

  就去华埠吃中餐

  不是吃全席不必吃菜系

  好吃不过北京的饺子

  还有香喷喷的炸酱面

  麻辣风味更富刺激

  让三伏天在火锅里热烈地

  打滚

  成都的小吃

  想一想也会流口水

  吃中餐是品味传统

  是信奉中国特色

  是怀恋浓浓的乡情

  想家的时候

  就去长岛望月

  从海的那一面

  悄悄地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就是那张

  在天涯海角也能看见的

  黄皮肤的脸

  此时却在西子湖上

  眼含淡淡的哀愁

  睁着断桥的企盼

  我望月望月的中秋

  如翘首等待钱塘江涨潮

  我的归心

  比哈得逊河两岸的秋天

  燃烧得更早

  多情江南在梦中

  正泪眼绵绵

作者:寇宗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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