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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访】傅中望的大木作:从榫卯结构到观念形态

  雅昌艺术网:和以前的作品相比,您近期的新作从视觉形态上看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这批新作的总体情况是怎样的?

  傅中望:这批作品还在实施过程中,基本形成了总的面貌,感觉像是一个木材造物的“大千图”,道家学说里说“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些作品就像是木头衍生出来的大千世界。

  之前我用了一批生长状态很自由的树干做了一些类似于蛇的作品,树枝的枝节部分像是蛇头,有一些小的树枝分叉我进行了保留,看起来就像是蛇长了很多脚一样在地上不断地爬行。众多的线性形态朝着某个方向移动,显示出某种述事性情景,也有一些沧桑的宿命感,在我们这个匆忙拥挤的时代,人类和动物都像是这多足蛇一样,不断地朝着自己期待的或者更适合自己生存发展的方向去迁徙、去寻找,寻求一个舒适的空间或者适合自己的位置。

  我还做了两把椅子的作品,在做之前画了很多草图,最终根据材料做成了这两件作品。显然作品很依赖于材料本身的形状,我们中国人常说“因势造型”,这个词用在木材的雕塑上十分贴切。这次的木材是枸骨树,枸骨树的材质很硬,以前是用来刻印章的,所以我更依赖它本身的枝干形态,有时候一些不错的作品构思,不一定有合适的材料去做,所以我更多的是从材料本身来考虑可以做一件什么样的作品。

  有一件作品我觉得挺有意思,在地上放置好后,就像是一张网络状的东西覆盖在地面。关于网络的说辞我们听见过很多,而这件作品要有很好的表达我想应该在某一个展览现场形成特定的语境可能会更确切一些。

  我最近做的某些作品在形态上近似于圆形,是用比较短的木头以燕尾榫相连接。初看这些材料,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做完之后我发现木头之间在对话,或者有一种语言的对接。有点像画画,其魅力在过程中慢慢显现出来,结构与材质的力量以及意义指向越来越明确。你也可以认为这些作品不是雕塑,只是它不同于传统的雕塑,没有基座、没有那么明确的上下前后的方位关系,怎么摆,怎么看都可以。

  雅昌艺术网:您曾经提起过,在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家里的椅子就是您做的,在您看来,您当时做的椅子和现在做的这两把椅子有哪些不同?

  傅中望:在我少年成长的那个年代,经济条件稍好一些的家庭,会在客厅摆上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分别一把靠椅,中间一幅中堂,中堂两边还有对联,形成很有中国形式感的堂屋结构,我从小就很向往家里拥有这样一种形式,这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其实是很奢侈的想法,大概五年级的时候,我就自己拿了锯子、斧头、凿子找到各种废旧材料做了一套这样的家具,得到父母和街坊邻居的夸奖。后来我还按照画报做了弯曲桌腿的茶几。到了中学,70年代中期我又做了当时很流行的穿衣柜,这是我们家最大最好看的家具,左边一面大镜子门,右上边还有一个小玻璃门,右下方连续有五个抽屉,柜底有四个虎腿。那时候年轻人结婚少不了这个,这个穿衣柜用了40年至今完好。青少年时期做家具,一是满足家庭使用的愿望,二是在做的过程中有一种满足感,体现了动手造物的品性。现在做家具,特别是近些年做了很多椅子,纯属兴趣和爱好,是把椅子当作品,通过椅子来说事。

  做木工的兴趣和经历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造型意识,并且尝试把这种造型进行审美转换,可以说木工经历是我后来从事雕塑工作的重要因素。从那时候做木工到现在,我始终没有放弃木作和“用”之间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是因为什么样的契机开始做这批作品的?

  傅中望:我的创作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事先有了想法,然后去寻找材料表达我想要的那些内容;还有一种是看到一些材料的时候我会产生创作上的一些想法。其实这批树干放在工作室已经近一年之后我才开始创作,因为当时朋友送来这批枸骨树,无序地堆在那里,我并没有想好怎么去用它,我不知道做什么可以让这些现成的树干产生意义。

  尽管树形并不是很好,但是它的树干、树枝、树根都很完整。我对着这些树看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把它们重新分解,不同的部位可以用于不同的作品,通过这样一种化整为零的方式再把材料重新整理,归类构成一个新的整体,于是,有了秩序感,有了张力感,有了一种移动感。

  雅昌艺术网:材料是带来这批新作形态不同的重要原因吗?

  傅中望:雕塑的历史、建筑、家具的历史其实是材料与技术的发展史,如我刚才所说的,其中很多作品是根据材料本身来进行创作的,当一个有特点的材料物品摆在眼前时,我会思考、尝试如何让材料转换成作品,所以产生了很多和以前不同的作品形制。我的展览不多,创作时也不会考虑市场问题,因此我不会为了展览、活动去创作。平时不断地做作品,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有一种想表达的欲望,这种不间断的创作积累也是作为一个艺术家面对社会、面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榫卯结构创作之后我提出过“异质同构”的观点,榫和卯的连接在本质上就是寻求一种关系,一个物体和另外一个物体或者另外多个物体之间的关系,在这几十年,我一直在拓展它,不希望自己局限在材料、载体或者某些造型的制作上。

  雅昌艺术网:您是如何看待这批作品的变化?

  傅中望:从视觉上看起来和以前的作品是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榫卯作品的延续,材料也仍然是木材,只是在具体的结构上发生了变化。现在榫卯结构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结构属性的榫卯,而是观念形态上的榫卯。

  80年代中后期,我开始从中国传统资源中寻求自己的表达方式,希望自己能够从本土的角度介入艺术,让作品和当下发生关系。所以无论从思想上还是从技术上来说,我的创作其实就是按照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说一些想说的话,因为我始终觉得个人是有局限性的,做任何事情只能做我擅长的,而不是什么都做。我很欣赏新媒体艺术,但是它们涉及到电脑技术、涉及到数字化编程,我感觉我就很傻了,也没有办法去做。我也很欣赏行为艺术家的勇气,他们能够非常直接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这个我也做不了,因为我很害羞,没这个勇气。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也就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艺术,就像是2014年我在西安做的个展“轴线”,它抽出了我生活轨迹的线索和艺术创作的线索,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在这条线索当中,有时候偶尔脱离轨道,有时候左右徘徊,但是方向始终还是在沿着这条线索走,至于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说不清楚,至少我不断地在这样思考、这样创作。

  很多人认为《榫卯结构》是傅中望的特点,但是我并不想这种东西太风格化,样式化让它变成我的标签。当代艺术更多的是强调它在当代的价值和意义,不断地在这个语言体系中去寻求意义。所以具体的作品变化并不是那么重要,它毕竟只是这个线索中的一个环节、一个过程。

  雅昌艺术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批作品理解为您“再谈榫卯,心境不同”所带来的变化?

  傅中望:现在榫卯对我来说是一种观念形态,是凹和凸、进和出的关系,是人和社会、人和自然的关系。想清楚它的本质后,会觉得任何相生相对的东西都可以用榫卯来解释。

  前几天看一个影像作品,一辆甚至连顶上都坐满人的火车驶向隧道,它不是一种榫卯吗?遍地凸起的大型建筑物,在建筑之前,向地下深挖数十米,这不是榫卯吗?我们穿衣服、戴帽子、穿鞋子在我看来也都是可以用榫卯关系来解释的。

  把这些东西想得透彻以后,你就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榫卯的概念里进行表达。作为一个艺术家、一个生命个体,我利用某种视觉媒介,通过帽子、建筑、火车、现成物、木头传达我对社会各种复杂关系的思考,这和我在早期用榫卯结构寻求艺术语言确立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它走向的是一个更广阔的空间。

  最开始做榫卯系列的时候,很多人质疑说把榫和卯的关系做成造型到底能不能算作雕塑?雕塑的概念难道不应该是通过雕刻来造型?以前我们做雕塑,一定要做人物,做场景,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中国雕塑像是一个人做的、绘画像是一个人画的,没有多种多样的艺术风格、艺术样式,更不可能有观念形态的东西。可是我们再看看今天的绘画、雕塑、装置、影像艺术,充分体现出当代艺术的个性和思考形态的多样性,反映出一个时代的开放与包容。传统文化资源亦可以重新利用和发生意义。

  雅昌艺术网:谢谢傅老师!

2016年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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