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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小时候这句话无数次
通过各种媒介,
不经意就出现和回响在
日常生活里。
从没有去过苏州和杭州,
对于一个生长在
豫北大地的孩子来说,
“苏杭”感觉是个无限遥远的地方,
这种距离感,
有空间的,更有心理上的。
听的太多,
心生羡慕却也不厌其烦,
日子久了,
就像是一句随口就能滑出嘴的,
可有可无的顺口溜。
今天看来,
这太像是某地市领导授意下
精心策划的宣传语,
只是区别在于——
百年间口口相颂的这两句赞美,
一定是所言不虚!
而能发出这样由衷感喟的,
也一定都是亲身去过的人。
GUSUWENYUAN
“天堂”我没去过,也许是很美好的地方吧,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无限向往呢,无论是以平和或者激烈的方式。
人间的“天堂”苏杭,还是有机会走一趟的,尤其杭州,大学毕业后已经去过多次了,只是令自己都意外的是,真正走入另一个人间天堂苏州,却是在年逾不惑之后。
严格说,这应该算是第二次来苏州了。第一次是在大概十年前的一次温州之行,和几位朋友驱车匆匆赶路,夜宿姑苏某桥畔一晚,天未晓即启程,实在无暇细细品味“天堂”的方方面面,那一次,除了第一次听到满街细碎的吴侬软语和干净到我无法相信的小旅馆,再无更多的印象了,顺便说一句,在没有快捷酒店出现之前,那个小旅馆是我那几年间住过的最为整洁的家庭旅馆,一尘不染,墙面如雪。
感谢老朋友谢士强先生的举荐,很荣幸加入了苏州钱总策划的这次“问园姑苏”的写生活动,有幸能和一众来自全国的优秀画家们共绘佳园。我和老谢是在几年前扬州写生园林时结缘的,很聊得来,彼此知音益友。这次我应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教研组的邀请,带队国画大一的学生在扬州写生,谁想又和老谢有缘再次相逢,扬州又离苏州不远,我遂决定等课程结束后即赴苏州和众画友相聚绘园。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不大不小的遗憾,那就是当年匆匆路过,未能见识到人间“天堂”苏州的魅力所在,当然,对我个人而言,最有吸引力的事情还是写生“四大名园”,作为传统美学完美体现在建筑上的经典范例,不夸张的说,苏州园林对每一个艺术家都有着某种宿命般顽强的召唤。
说到苏州的园林,算不上特别的陌生。小时候家里墙上逢年过节都会贴上很多年画,我记得有几张多格年画就是“四大名园”的彩色摄影作品,贴在床头上方的墙上时常端详的结果就是,摄影师们拍摄的角度我差不多已经烂熟于心。
又是不太巧,我来到的时间恰逢“清明”小长假,各大景区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基本无处立足写生,想到头几天在扬州个园写生的尴尬经历,真是烦恼不已。加上北京有些事情着急回去安排,算下来前后只有四天的时间写生,实在等不了假期结束人潮退去。
看来,我只有放弃写生“四大名园”的奢望了。
不甘心,试着询问钱总的女儿,彬龙美术馆的馆长钱西姿女士,问问她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其他园林可绘。热心的钱馆长给我推荐了怡园和艺圃,还有耦园,说虽不像拙政园,沧浪亭那么知名,却一样是精致婉转,难得的僻静所在。
怡园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背上画具准备出发,计划先去怡园。准备叫滴滴之前先导了下航,没想距住宿的酒店只有300多米!有点吃惊,我们住宿的酒店是在苏州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观前街一带,附近高楼林立,商铺众多,一路过来,根本没有看见任何园林的影子啊!
将信将疑的开启步行导航,一路穿过城市熙攘的人流,沿着人民路旁侧的人行道缓缓前行,不知不觉,导航提示我开始调头。这才惊觉已然走过了。猛回头才发现身后一个不起眼的长方框门口上“怡园”二字——这就是了!
我承认是我的经验误导了我,以致忽视了它的存在,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私家园林都是偏安于胡同深处的某一处隐蔽而又安静的地方,喧闹的人民路上,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怡园就这样显露于人行道的一侧。
惊讶之余,却也无限感慨,看着孤零零的怡园大门和人民路上的车水马龙有些发呆,城市化进程高速推进的同时,肯定也在有意无意的抹去了一部分历史文化温情的时光印迹。眼前宽广的马路和这一大片时尚街区,曾经也会是私家园林星罗棋布的地方吧……
好在这条街还留下一个怡园,进去看看吧。
钱馆长推荐的果然不错,怡园确实是一处安静所在,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旅游旺季,这里也是难得的清净,只有些稀稀落落的背包客和本地老人们闲谈品茗,漫步整个园林,移步换景,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坐下,将随身携带的画具摊开,理纸研墨,一点点在宣纸上体味进去,心也安静和沉浸下来。
和扬州的园林相比,苏州的园林明显“小巧”了很多。同样的曲水回廊,素墙黛瓦,水榭亭阁,这里却按比例全部缩小了一圈。
据说扬州的园林建造者很多都是从北方或商或仕迁居而来的,所以在建造之始就带入了个人很浓重的地域审美偏好,最明显的就是高大幽深的院墙和宽广的建园面积。和扬州园林的“恢弘气派”不同,苏州的园林更像是园主人一个人的浅吟低唱。看上去含蓄低调,却举手投足间将精致婉约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我注意到怡园对于经营狭小空间的非凡用心,不遗余力的展现“景深”,比如说大量用了复合的曲线和弧线,“一波三折”,“一咏三叹”,使得整体的建筑布局没有一处很直白的“叙述”,观者在反复的品咂间体味了有限空间的无穷魅力与自然的微妙和谐。
所以一路走下来,虽然院子不大,却并没有逼仄感,通透怡然。
带着兴奋的心情画了一整天,得写生稿若干,不是太满意,总觉着画不尽然。
艺圃
艺圃是钱馆长推荐给我的第二个去处。
这次滴滴打车把我放到了一个马路尽头的弄堂口,说只能步行前往。不过这倒是符合我的预期,我心目中的绝美园林都应该是这般隐没于古城街巷的深处的。背上画具,一路按照胡同口的指示牌往纵深寻去。和怡园一样,艺圃的大门也都是低调不张扬的样子,朴素简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走进去,一片开阔的水域惊艳了我,想象不到城市的腹地有这样一池碧水。
我在临水畔一侧的假山石上找了一个角度坐下写生,眼前是一方山色空朦、水波浩渺、林泉深壑、亭榭虚凌的美景,越是身临其境越是感觉不那么真实。
艺圃完整保存了明代园林的风格、布局和造园手法,文征明的曾孙文震孟也曾居住于此,这是一座典型的明式园林,从山水布局,亭台开间到一石一木的细部处理都无不流露出明人典雅质朴的气息,不饰张扬,却低调般奢华。
一直画到傍晚,出得艺圃的大门,忘了来时走过的线路,竟然迷失了方向。索性由它,正好感受下苏州的古街巷,我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相对于扬州的城市改造,我感觉苏州古城还是尽可能保留了各种历史信息,没有破坏文化承载的生态环境,所以一路走下来,感觉很亲切。
苏州国画院
写生至第三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至,打乱了我一早去耦园写生的计划,正好苏州国画院的孙宽院长热情相约,我决定雨中去拜访孙院长。
苏州国画院就在怡园后面不远处的庆元坊,意外的是它竟然就身处一个园林之内,本以为是一个类似北方地区冷冰冰的机关单位的门脸,不想竟是这样一处精美的所在。孙院长介绍说这个地方就是清代苏州知府吴云的私家花园听枫园,因园在住宅之东,园中有古枫婆娑,故取名“听枫园”。园占地仅亩许,以玲珑精致见长,植被丰茂,今日雨中观景,别有一番韵致。据说吴昌硕29岁那年游历苏州,拜俞樾为师,曾慕名拜访金石家吴云,并观赏了吴云收藏的三代古铜叠和书画金石,后一度被吴云聘任为家庭教师,寓居听枫园两年。
从孙院长雅致静谧的画室朝窗外望去,雨声淅沥,庭院里草木葱茏,亭台楼阁隐现在雨帘之后,如梦似幻,想当初而立之年的吴昌硕,是否也曾逡巡在眼前的这个院落里,一个人静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呢?
曲园
说到俞樾,热心的孙院长说他的宅子曲园也就在附近,顺便带我去看看。
出门左拐几个胡同,几分钟就到了曲园的门口,虽然也是旅游局挂牌的文保单位,看上去却游客寥寥。曲园不大,是一座普通住宅与古典园林浑成一体的小园。春在堂西北乃是一个花园,西边一条长廊,廊中有一曲水亭,廊下便是一泓清水,东面一座假山傍池兀起,山上花木隐翳,山石崚嶒。
还没走入后院,就听到一片乐器的合奏,原来是一众老票友在院里一处水榭旁弹唱昆曲,换上戏服的大姐咿咿呀呀煞是认真,细雨微摇,曲声幽幽,我立在雨中侧听了一会儿,恍若穿越。
龙翠园
回北京的前一天,钱总邀请大家一起去他的宅邸做客,没有想到的是,钱总的宅邸也是一座私家园林——龙翠园!不同的是,这个园林是钱总夫妇斥巨资精心打造的现代园林,叠石造山,曲廊洄水,大家一边参观一边赞叹龙翠园的精美,看来苏州还是完美的传承了造园的传统,在今天这个时代,仍然有造园的设计师和工匠们能够用心打造出不逊古人的园林,这不能不说是个文化的幸事。
要坐高铁返京了,短短的姑苏之行,虽然遗憾未减,没有见到“四大名园”,但是几天的访园却让我真切体会到了古典审美于寻常生活中处处的含蓄隽永。对于画家而言,这些优美的园林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天堂”。
窗外下起了立夏以后的第一场雨,回到北京不觉已经半月了,比不上江南微雨的绵绵细腻,空气倒也清爽了不少,今天突然想起工作室里面有几张未竟的画还要尽快赶出来,思来想去,终归还是要冒雨去一趟的。
打起精神准备启程出门,随手抄起门后一把精致的折叠伞冲入雨中,猛然抬头,伞柄上商标处两个小巧而醒目的字体跃入眼帘——“天堂”。
我一下又想起了苏州。
2019.5.12夜于望京鹿港
SHANGXI苏州园林写生作品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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