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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李伟的时候,他在《美术》杂志工作,我在《美术报》工作,我们干的都是采编的活。有道是同行是冤家,但我们不是冤家,而是朋友。我们因工作结识,工作上我们相互支持,互动不少;私交上,也来往颇多。李伟是陕西西安人,先后毕业于中央美院、天津美院。北方大汉加艺术家气质,那放在美术媒体中工作,想不扎眼都不行。从李伟1998年到《美术》杂志工作,到他2008年调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展览部副主任,他干了10年的采编工作,是个画家大概都知道《美术》杂志的李伟,如果哪个画家说他还真不知道李伟,那只能说他自己跟美术界还有点距离。所以,当李伟离开《美术》杂志的时候,我有点替《美术》杂志可惜,这样一个有专业修养又兢兢业业的编辑部主任毕竟难找;但作为朋友,也替他自己高兴,他终于可以解放了,可以把时间多用点在他自己的专业上了。因为办杂志做采编是给别人做嫁衣,每天跟文字打交道,只要是上心工作的人,肯定是终年忙忙碌碌,基本上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那些年,李伟忙碌于采编工作,他自己所学的专业——版画——应该有点搁置了,他画中国画,多少与他太忙,又有点惶恐长久以往,自己的手就拿不起画笔有关。对于忙碌于杂志采编具体事务的李伟来说,画几笔中国画更多时候是他在忙完繁杂工作和社会事务之后的一种休息与享受,以及心灵的寄托。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年他偶尔为之的中国山水画,如今已然画出了自己的气象。
去年我到北京工作后,几次到李伟的画室探访、观摩,觉得他与我当年认识的风风火火的美术编辑李伟简直不是一个人,在画室的中国山水画家李伟沉静多思。我不知道是岁月消退了他曾经的急性子和所谓的艺术家气质,还是中国画带给他心底的宁静和安详,曾经外向型的李伟如今总能一个人像农夫耕地一样呆在画室里画着他的山水画。而那些他画好或正在画的山水画作品,总是让我心生喜欢,因为这些作品总是能唤醒我曾经与大自然相处的某段记忆,总能让我这个同样画着山水画的同道感受到他笔墨语言上的精妙,总能让我坐对作品时能品尝出冬日午后阳光般的平静祥和。
一个版画家怎么能够画出这样耐人寻味的中国山水画来呢?要知道,当年李伟的木刻版画给我的印象是偏向观念性的,当然,他刀法娴熟的那深厚功底也给我很深印象,不过,如今想来他那些在看似观念性的版画作品背后隐含着的唯美气质是他一个基本存在,这也是他当年的木刻版画给我印象深刻的真正原因,更是他的木刻版画在今天看来依然充满活力、依然前卫的魅力之因。这个唯美气质今天延续到的中国山水画当中,与中国画讲格调、讲气韵的传统调和在一起,使得李伟的山水画自然散发出悠悠文气。而他版画科班的经历让他对黑白灰调的先期储备,加之多年美术编辑过眼千文万画锻造的眼光,使得他这个虽然不是中国画专业出身的山水画家的作品,无论是大幅还是小品,在艺术语言长却画出了自己的特点,站在他的画面前,但觉笔墨斑驳,却统一整体;铺天盖地,却透气空灵;语言单纯,却节奏抑扬。总体而言,他的山水画来自真山真水,却饶有传统意蕴;艺术语言没有传统山水画的程式,但讲究笔墨的规范;布局上平中见奇,反生个性。
真的,李伟山水画的章法并没有什么新奇,他只是遵循了传统山水画的布局,上有天,下有地。不同的是,他大都以不同的几何形体堆砌成一组版块,且不散不乱,整体效果甚佳。这些不同的几何形体都是由一团团黑灰的块面拼连而成,其中包含着的山、水、石、树的厚黑与天地的留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从而呈现出勃勃生机的强烈视觉冲击力、震撼力。就这章法来看,我第一时间想起了黄宾虹老先生,再而推入到王原祁。李伟的笔墨处理得也随性、自由、洒脱、诗意,董其昌式半抽象化符号化之意趣,加之其高山透出的秀丽,这也是其作品区别于他人,率先夺目并让人回味细嚼的重要因素。
在当代艺术圈里,人们为了确立自己的艺术面目,总乐此不疲地渴求符号,如是,便让人自然觉得笔墨是越新越好,而实际上新不等于高。笔墨是没有新旧之分的,艺术的形式也没有高低之分。新是历史的过程,美才是艺术质量的标志。况且,在实际操作中,还是离不开与传统的钩、皴、擦、点、染相参照,这些皴擦点染同样是具有现代符号学意义上的符号性质的。李伟繁忙紧张的现实生活也并没有覆盖他对传统文化的认识和坚守,他的点是缩短了的线,线是拉长了的点,即便是他基本绘画语言要素的那些短线条,也都以松散的状态布成了一个个坚实、牢固的块面。他的短线们,他的皴擦点染们,都被李伟以音符的形式汇聚到一起,跳跃沉浮,构成完整的节奏韵律,呈现出一个一流的的交响乐团,弦乐浑厚,线条清晰,没有尖刺突兀之感,只要是精心去绘制的画面语言,是不会被“过时”的。那些现代化的物理肌理做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达到“骨法用笔”之“写”的高深韵味。这样的“写”是需要高深的学识、深厚的功力、熟练的笔墨技法作为依托的。
具象生形,抽象生韵,笔墨是中国画艺术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用笔墨直接影响到画作的品味和格调。李伟用积墨之法,将远景远山反复叠加数次,笔笔相错,层次丰富分明,毫无死、滞、沉、闷之感,达到了越积越厚,越积越丰富的效果,使远山盈得清透飘渺,近处夯得扎实厚重,厚薄相宜。墨块上的飞白,此时就显示出画龙点睛的效果了,虽说宿墨黑而无光,但其易见笔触的特色,李伟将起加入画中,使黑中又多了个最黑的层次。同时干湿皴擦的协奏,也有助于最黑的墨色不至于突兀和孤立,又加之有浓淡墨色的勾勒,随退随进,虚实掩映。这虚与实的对比在其中国画中是极其重要的构成部分。李伟作画时,故意经营的小空白随着笔与笔错落所留下,再在最亮的留白处点上最黑的焦墨,不仅可成就更加丰富的层次,还给画面增添灵气和透亮感。这些千变万化的细微笔墨,大大丰富了画面上单纯的艺术语言,可谓平中求奇。李伟这时宛如一个太极高手,对阴阳动静把握得恰如其分,以和谐作为最后的宗旨。而“和谐”正是天地幻化的规律,更是传统文化的最高境界。
繁笔,是李伟的用笔里最基本的笔势。在他的画中,笔笔相生,多而有序,繁而有势;在他的画中,其笔随意苍劲,灵气活跃,结实有力;在他的画中,其笔极富情感,它跳出了物象,笔笔写心;可以说,他的笔墨是他艺术修养的积累,是他艺术个性的记录,更是他又一是地对传统的延续。
李伟的山水画作品看似一样,实际却没有一幅雷同,他在同一风格里有着不同的面目。我看着他的画,经常会想到他画画的情景会是怎样,我似乎看到:有时,他是一个人坐在他的山里,风声,鸟声,空气吹过,流水流过,树叶拂过……想弹的时候,抚一抚,出点声音,不想弹了就放开,完全性的放空,享乐。有时,他是一个人自己卷起包袱,攀山越岭,让体肤受乏,忘却凡尘琐事……他千变万化的面目是从他感受中来,从造化中来。他平日留恋往返于真山水,遍游大江南北,那雄奇秀丽的自然山水,幻化成一幅幅淋漓洒落的水墨画图。正是弥久的洗礼,才使得李伟迷恋于淡远清旷的境界,并截取真山真水,写出他心中的一段奇。
(乔笙 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研究员、艺术信息研究中心主任)
作者:乔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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