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5至2025年，董冰峰先后担任广东美术馆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策展人、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副馆长、栗宪庭电影基金艺术总监、OCAT研究中心(OCAT Institute）学术总监、中国美院跨媒体艺术学院（SIMA)研究员与谢子龙影像艺术馆（XPM)学术总监。董冰峰曾获“CCAA中国当代艺术评论奖”（2013）、“《YISHU》典藏国际版中国当代艺术评论奖”（2015）、亚洲艺术文献库“何鸿毅家族基金中华研究驻留奖”（2017）与第二届成都国际摄影周“策展人奖”（2023）。曾担任“第四届台湾国际录像艺术展”（2014）、第十三届及第十四届“AAC艺术中国”（2020-2021）、“北京国际电影节艺术创新单元”（2024）与“第十三届三影堂摄影奖”（2024）终审评委。

回顾这几年的工作，董冰峰坦言，由于很多外部因素，大量工作都是通过远程连线完成，所以艺术项目及其议题都面临了不少新的问题。新年伊始，我们请他谈了谈对于2025年美术馆发展趋势的想法和观察。他表示，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做预判很难，比较重要的一点，所有的美术馆都在思考新的课题和运营思路，尤其是如何在服务本地观众和推动国际交流对话之间保持一种必要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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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话

雅昌艺术网：您对过去的2024年有哪些总结？有哪些展览活动和重大事件给您留下了深刻印象？

董冰峰：对我个人来说，蓬皮杜梅兹分馆的大展“拉康：当艺术遇上精神分析”是2024年度最重要、也是策划最出色的展览。这个展览不是介绍拉康生平的文献展，也不是简单罗列受拉康和精神分析理论影响的艺术展，而是以十三个单元展现了二十世纪令人眼花缭乱的思想、文化、艺术、政治的宏阔图景，将拉康晦涩的理论概念转化为鲜活的思想与视觉艺术之间对话的一种可能性。展览又因为“metoo”抗议事件和同时并行的纪念“超现实主义百年”的系列活动，一举成为了社会性的热点事件。

当然，主题为“处处都是外人”的2024威尼斯双年展，无论持批评还是赞同的何种观点，可能会是当代艺术发展历史中的重要转折。

展览“拉康：当艺术遇上精神分析”现场

雅昌艺术网：您在美术馆行业工作多年。您对于去年的美术馆发展有哪些观察？尤其是民营美术馆的发展，去年有一个说法是进入了3.0时代。您对于这种时代划分有哪些看法？

董冰峰：民营美术馆在近年来的发展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尤其从类型上看，与十几年前相比，如今的民营美术馆呈现出更为丰富的多样性。但是新阶段不一定产生新问题。

我不清楚“3.0”这个描述是怎么划分时段的。如果我们以北上广等一线城市中几家活跃的当代美术馆为例来看，它们的成立时间大多在十年左右，甚至有的会更短。因此，将民营美术馆的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的说法可能并不十分准确。不过，如果从一些比较突出的现象或概念入手来做一些归纳，可能会有一些不同角度的研究方法。

雅昌艺术网：基于您的美术馆工作经验和展开的相关研究，您对于今年的美术馆发展趋势有哪些分析？

董冰峰：以我个人的观点，可以从三个关键词展开。

第一个关键词是“实验”。民营美术馆都是从零开始，摸石头过河。做一个美术馆要涉及藏品、研究、策展、公共教育等一系列的整体性工作。没有一个机构可以一步到位，比如经费和专业人才，都是摸索着来。更重要的还有大的社会环境、观众的认可和政策的支持等因素。所以美术馆就是“实验室”。

第二个是“知识生产”。民营美术馆都要面对的一个关键背景是“中国当代艺术”。无论引进多少海外展览，终究要面对和解决自身的本土性的问题。如何收藏和研究过去四十年的中国当代艺术，可能都是民营美术馆需要承担的学术使命。学术出版是重中之重。

第三个关键词是“公共空间”，很多学者也都讲过。在今天，美术馆不是一个自我封闭的、高冷的艺术史殿堂，而是要以多样的艺术和文化活动，吸引和邀请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甚至是不同观点意见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以艺术的方法推动和回应当下各种重要的公共议题。

我觉得，不论时代如何发展，民营美术馆的这三个关键词一直会循环往复。

​雅昌艺术网：您对2025年的艺术环境和发展趋势有哪些预判？比较关注哪些艺术现象和艺术家群体？

董冰峰：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做预判是很难的，既便我们看到了2025年度很多艺术机构的展览和活动的预告。我觉得当代艺术有意思的就是，既可以迅速定义它，也可以把这个定义无限延展开来。“当代”是无法定义的，不是时间（代）或空间的描述。哲学家阿甘本（Giorgio Agamben）认为“当代”是一种“不合时宜”，这一观点深刻地揭示了“当代”所蕴含的独特性和复杂性。

过去二十年，我一直在不同的美术馆和艺术机构工作，可以说是“机构人”，但是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个人非常关注那些“自我组织”、替代性艺术空间，甚至很多不是以视觉艺术为主要手段的当代艺术的方法。这些非机构的、非学院化的创作与写作的工作经常给我很多的惊喜和启发。

2025年的关注点同样在此。

雅昌艺术网：您个人在2025年有哪些重要的工作计划？将对哪些学术问题展开重点研究？

董冰峰：我近年来的个人工作越来越多比较集中在三段：1930s、1950s和1980s。1980s是“八五”这个中国当代艺术非常核心的问题。“八五”不仅是八十年代，可能要包括部分的九十年代进来。尽管已经有不少著作和回顾展围绕“八五”展开并有了很多成果，但是研究空间和议题仍然巨大。

1950s就是“社会主义现代主义”。这是郑胜天老师发起的项目，核心讨论1960前后社会主义中国是如何以艺术为主题进行国际对话的，尤其是和东欧和拉美区域的互动。现在这个话题在欧美已经成为了比较突出的学术课题。

1930s是“东亚现代”。现代主义进入中国、日本及周边广阔的区域时产生了一系列深远的影响。所以今天很难以民族国家的疆界来讨论本土性的现代艺术的起源及发展的问题，必须站在比较的角度和更大的全球视野来看待与理解。

在今年这三组计划陆续会以不同的形式举行，包括主题会议、电影工作坊、出版计划和文献展等等。之后会陆续预告。

雅昌艺术网：谢谢！祝您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