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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个瓷片再推断柴窑窑址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一位河南老乡推销瓷片,言称大部份瓷片出自巩义县。我仔细看后,确如其说。在一堆瓷片中绝大部分为粗瓷和三彩瓷片,意义不大。但其中有一片引起了我的高度注意,此片瓷片系一个小碗的一部分。釉色天青,釉层很薄很亮,宽浅圈足,稍显唇口,胎质确系一元配方的巩窑胎质,呈乳白色,粉质感很强,下部露胎。具五代瓷器特征。如图1.
当时我提出买下此片,但老乡却说,他只是引荐买家到当地购买,当时不卖。我只好用像素很低的手机拍了三张照片,以便研究。以后再也没有碰到此人,极为遗憾。
在此我引述几段古人对柴窑瓷器的描述 :“雨过天晴云破处,者般颜色做将来”,“其器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 ,声如磬。滋润细媚,有细纹。制精色绝,为往昔诸窑器之冠。”“器多粗黄土足。”“ 柴窑出北地 ”。
我想围绕以上描述展开对所拍瓷片的研究。先说青如天,明如镜。此瓷片确有蓝中闪灰,如薄云未尽的感觉,且釉面透亮明净。恰如“雨过天晴云破处”之感。而柴荣钦点这样的釉色,绝不会是毫无参考和依据的,很可能此前已有类似色釉的瓷器,只是精美程度和色阶欠佳而已。综观中国两千年来的蓝釉瓷器,此前所见除三彩陶器和康熙后的天蓝釉瓷器外,其余都为以铜或铁的氧化物为发色剂的乳浊釉釉面品种,釉面均无明如镜的质感。由此推断釉面发蓝又透亮的瓷器,只有钴蓝可以做到。请看拙藏天蓝釉小碟,图1。历来认为以低含量钴料发色的天蓝釉肇始于康熙天蓝釉,它是成熟青花瓷器和釉上篮彩应用钴蓝料的延续。这个逻辑是成立的。学术界已认定,现在存世的唐宋青花瓷器即生产于河南巩义窑。巩义窑又是唐三彩的生产窑口,唐三彩既有大面积的钴蓝彩釉施用技术。那么,用其烧造通体天蓝釉瓷器的技术,只须适当调整所用彩料浓度,是完全可以试验成功的。图4
关于薄如纸的问题,历来认为是指釉面而言的。本人完全赞同这一观点,且它是相对于蓝色乳浊釉而言的。在白胎之上罩一层薄薄的钴蓝釉,可以十分恰当地表现出透亮蔚蓝的效果来。而用乳浊釉是很难做到的。也就是说,只有钴蓝釉可以达到薄如纸的釉面效果。
关于声如磬的描述,本人当时试击此瓷片,其声确无元以后瓷器所发的清脆响亮的声音。而是一种深沉委婉的又不同于陶器的声音。此处所言之“磬”,应指石磬而言。我以为这是因为其胎体是一元配方,瓷化程度又不太好,比较疏松的缘故。这从瓷片的断面可以得到证明,从图4我们看到,天蓝的釉色竟然渗透到了胎体一定深度,这在元,明,清色釉瓷器中是看不到的。
关于“器多粗黄土足”一说,我是这样理解的:如果胎质为粗黄土色,那么必然影响薄薄的天蓝釉色,达不到“青如天”的冷色。那我们只能在“足”字上做文章。通观五代至宋代精品瓷器,无论那个窑口,器足外墙全为满釉。如酱釉足,铁釉足,裹釉足等等。那么人们所见到的柴窑供器,也决不会例外。所谓粗黄土足,极有可能是在较粗松的露胎的足部 外墙面施加了一层土黄色釉或护胎釉。另外,从对巩窑的多次发掘的标本发现,巩窑确有胎质粗松的米黄色胎瓷器烧造。而且还有黄白相间的绞胎瓷器。那么用米黄胎加白色化妆土烧天蓝色钴蓝釉瓷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在此还要特别强调一下这个“多”字,目前所见描述柴窑的文字最早出现在南宋,也就是柴窑出现的一百多年后(好像有文字记载是陆游)。在这样长的时间之后,又历经战乱,世间存器只会微乎其微,只有宫廷尚有保存条件。而描述柴窑的人正是一位宫廷大员。在此他用了一个“多”字,也就是大部分的意思,即宫中所见的大部分官用精品瓷器。那么,还应有少部分的存在。这少部分就应该视为是未施护胎釉的白胎露胎器了。行文于此,使我想到我们的古文人在遣词造句方面是非常精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精扣细琢。否则就会得出不切原意的推断。
至于滋润细媚,制精色绝者,一方面是工艺的精道,另外就是稀薄色匀通透的钴蓝釉质的运用,缺一都不可实现。
在此补充一点,拥有瓷片的那位民工说道,他们那里民间有一种习俗,人们把捡到的漂亮瓷片打磨成各种形状,打眼佩戴,一取装饰作用,二为辟邪。这使我联想到史上亦有同样记载。比如用钧瓷残片做戒指面等。如果那里的瓷器没有相当大的名气和精美程度,恐怕也不会形成这一风俗。
“柴窑出北地,器多粗黄土足” 这是同一个南宋人说的一句话。这个“北地”二字是需要认真推敲的。靖康之变后,金人入侵,北宋南迁,定都临安,是为南宋。那么,南迁的官僚和文人怎么称呼已被侵占的国土呢?称大金朝吗?还是金国呢?查过不少资料,确无此类称呼,也一直未见确切答案。但我想前两种称呼实在不太可能,文学作品中也不见此称。倒是有“故国”,“神州”,“江北”“中原”等说法。辛弃疾有登北固楼望神州的词,为什么登的是“北”固楼?难道镇江只有这一处可看到被金人侵占的北部大片国土吗?赵希蓬满江红词中有句“却甘心修好,无心逐北!”句。陈珌有“天地本无际,南北竟谁分”句。陈亮有“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句。陆游有“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句。看来南宋的文人和仕大夫当时称被金人所占的广大国土,称北地是十分实际和合理的。柴窑在被金人侵占得地域是在南宋以北是肯定的,只是具体在何地,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谜团。我们也最好不要只扣“北地”具体是哪个具体地方去做文章。
现在关于柴窑的窑口,出现了几种版本。有耀州窑说,越窑说,郑州说,等等。但都查无实据,没有实物支撑。这件瓷片可否做一引玉之砖,去敲敲巩义窑的大门呢?必竟柴窑是一个自隋到宋十分有名且技术成熟,产品上乘的一个窑口。我们围绕柴窑现在发现的地域,在一定范围里找一找五代时烧官窑器的窑口,就像最后发现汝官窑窑口那样,未尚不是个可取的方案。现在把柴窑窑口再加一个巩义窑说,开拓一下思路,也未尚不可吧。写出此文,意在引起柴窑研究大家的另一思路,即在巩义窑址上做做文章,最好进行一番认真的考古挖掘,毕竟巩义窑也是一个古代的大窑口,又是唐宋青花的生产地,且据郑州很近,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收获呢。
注 图2,图3颜色失真,图4较真实。
作者:玉山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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