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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是一切艺术之大忌。此股颓风,如今正弥漫着整个艺术创作领域。无论是小说、诗歌、绘画、音乐……无不穷极心机,运用尽可能多的浮华外形和精湛技巧,来悄然掩盖内在之虚无和匮乏。堂皇之下,品味出的却是嚼腊滋味。这股风尚,一方面正迎合商业炒作味甚浓的现今市场。另一方面,满足芸芸附庸风雅之流的虚假文化品味。正可谓是契合时机,如此,逾演逾烈,终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点“良知”的艺术家都在痛心疾首,然痛定思痛之后,发出的更多感慨只能弥留于逼仄的艺术小空间。更多的“文化名流”正独坐豪华书斋,笑看风云变化。真有以不变应万变之风范。因为他们很明确,抓住了市场,就是抓住了命运。
其实艺术讲究的亦是真我。因为有一个“真我”如雪化水地交融在当中,所以才会呈现出历史上如此斑斓的艺术珍品,而不雷同。“真”也是佛家运用最多的一个哲学概念。唐代华严禅学认为: “推万法穷理尽性,至于本源。”本源是种心理合一的思想形态,是最高主体性和最高真理合一的真心。这个“真”又是万法万象在心中的印现。不仅”湛然灵明”,且“如工画师”,而“无法而不造”。这其中的玄妙,几千年来,是艺术大师们废寝忘食的终极追求。
在如今如趋之骛般地依附市场而生的画人之中也不乏有独守清寂,苦心钻研的“真我”之人。也许,程多多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斯是陋室
总共见过程多多先生只有两面。但这两面就足够了。
原因很简单,要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深交。因为深交反而会影响你对一个人的判断力。对程多多的判断,取决于两眼。第一眼,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坐下,随之报以款缓的一笑。这笑容中袒露出他洒脱和不羁的人生哲学。拥有这样人生哲学的人,其画风自然不同寻常。在这之后的数小时中得到了证实。
第二眼是在之后数日,在他虽小但充溢着书画德馨的画室里。小巧的阳台上是碧绿悦目的花卉,不多但精细,可见平日里颇费心料理。他双手在画桌上一拂,扫尽一切笔砚物品,又是洒然一笑说:“抱歉的很,这里很乱。”
乱吗?当然不然。乱是在表面,净是在心里。所以眼中虽乱而心中一片澄然。正如同他对绘画事业的独到领悟。
这是我所见过的画室之中最过简单和简洁的一间。但看得出,这方寸之地虽小,但并不妨碍艺术想象力的发挥。有时候反而更加运用自如。譬如,在作为背景的古典音乐的旋律中,思维可以穿梭时空,如同气流一样,看似无形,但千军万马都能纵横驰越。任是古今中外,遥隔万里,都在这里汇聚成川,成一家之风。
这“风”是不同于其父程十发。
二:不愿为月
其父程十发,堪称当今绘画界的泰斗。
有如此大人物做背靠,儿辈的绘画之路理当通达畅顺。可是这只是一种臆想。事实恰恰相反。这是条极不好走的道路。
说到此处,侃谈畅怀之际的程多多居然显现出一丝无奈和苦笑。这种无奈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即使你做到十万个优秀,但在世人眼里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你是程十发的儿子。很多人都忘却或者忽略了在成功背后他所付出的更多的艰辛和努力。
对此,程多多不无调侃地说:“如果父亲是那太阳的话,我却不愿是月亮。受他的光辉照耀而光辉,我倒是更愿意是那星星。路途虽然遥远,但自己也总算是个能够发光的星球。”
因为骐骥那个遥远的光圈,所以不分昼夜的攀登。因为要超越那个高度,更是豁出了一切。于是,他背着画笔。怀着那个梦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求的是什么?求的是艺术的灵魂。艺术的灵魂是什么?
他只记得父亲在他临走时说:“你应该出去看看。”看,当然不是走马看花的看,而是要倾注身心,用自我的眼光、自我的灵魂去领悟艺术的真谛。不能领悟这一点,就永远不可能敲开那扇门。
于是,1981年初前往美国旧金山艺术研究院学习西方现代绘画,先读学士,后读硕士,并于1986年获该校美术硕士学位。浓烈的求知欲告诉他仅仅这一切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毕业后他毅然要求再做一年的研究。
雕塑、摄影、文学、音乐……触类旁通,源源不断灌注进他的艺术血脉之中。经过主观的过滤和吸收,终于渐渐悟出道理。
他开始抛开传统的枷锁,尝试用中国画的笔墨画美国的风景。他画过《金门桥》、《大峡谷》等。用中国笔墨来表现这异域风光,不仅开拓了自己的艺术道路,也使外国人开始对中国画投来了兴趣和赞叹的声音。由此打开了中国画通向世界的一条道路。
三:独尊真我
翻开程多多的摄影作品集《花不语》,除了给人以视觉的冲击力外,最大的感触是这是生命个体对自然界美的领悟和攫取。为什么要用攫取,那种造化仿佛是不应该沉降在世俗现实中的。她是惊鸿一瞥,无痕无迹。要发现,已经不易,要留下,自然更难。
留下的当然不是简单的声光影色,而是一个新的生命力的绽放。是被赋予了的新的个体生命的心智感悟和吐露。这里面分明有程多多的影子。
运用摄影的方法来表现绘画,或者运用绘画的手法来摄影。在当今画坛程多多可谓是第一人。
中国绘画历来讲究线条笔韵。这有长处,但难避其短。埋首其中,难逃老祖宗留下的窠臼而走入死胡同,无法发挥创造力。
如是过于精技巧,这就显现为内里的空虚,如同秀木于林,逾秀逾易折。所以要放开眼界,多方学习运用。摄影讲究的是光线。在不同光线中的事物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影象。这远比中国画所表现的色彩要丰富得多。
把摄影对光线的敏感运用到绘画中。或用绘画的审美来捕捉事物的瞬间之美,这两者相得益彰,最终各呈其特。
所以看程多多的摄影作品,总有种书画的雅韵。而看他是书画,却是感觉有点不同寻常。那是一种更为强烈、更坦诚的东西,是艺术家全部身心在画中的燃烧.观赏者可以立即从笔墨、气韵、章法中发现他本人,并且从根本上认识他,当时的心情、当时的感觉。
当然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并不单就摄影一项。简单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杂。
四:艺术杂家
艺术是门很杂的学问。艺术家通常是个杂家。
在漫长的绘画发展史上,大匠如林,往往大家都是杂家。
程多多告诉笔者,他至今记得父亲说过的一句话:“绘画70%的工夫在画外,30%的工夫在画内。”这可以说是对现当今艺术界的最大嘲讽。那么多学术子弟一头钻进象牙塔里,苦心研究学问造诣,但往往所获甚微。几年下来,无所精进。原因之一就是忽略了艺术文化本身的宽泛性和广博性。
程多多说若不是去了美国旧金山艺术学院学习绘画,若不是接触了这个世界上另类得几乎难以想象的艺术,也许自己到今天还在死胡同里转圈子。很难想象当一个正常人走进这个画院的时候,就会强烈感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非正常人。那种冲击力犹如在黑夜中行使的船只,突然撞见了桃花园,眼界大开。
一位艺术家没有很广博的眼界和见识,很难从自己从事的行当中脱颖而出。按照程多多自己所说的就是: “中国画就是中国文化的体现,老庄之哲理、唐诗宋词你是不能不读的,否则就不知道中国画的境界为何物。当然听听昆曲、评弹之类的,更知中国画的“写意”为何意了。”
余秋雨先生曾在书中说: “我们没有很多强健的现代画家去震撼游人,致使他们常常过着一种缺少艺术激动的生活,因此也渐渐与艺术的过去和现在一并疏离起来。因此说到底还是艺术首先疏离了他们。”
首先是艺术家疏离了真正的艺术,然后导致大多数人陷入艺术的沙漠,最后连艺术到底是什么都说不清楚了。其实艺术也是要环境培养的。
当年程十发老先生因喜昆曲,常有票友做客府上。咿咿呀呀,琴笛合呜,此风俗流传至今。程多多自小耳闻目染,如今一管翠笛,合着声腔,抑扬顿挫。唱的人心神皆醉,闻者神思飘摇。一天下来,经络疏通,俗虑尽涤。
原来美就在那一拍一顿之间,艺术真谛在无形中顿现。
作者:洪清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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