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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叶浅予:我的婚姻与家庭生活(5)

2015-01-09 00:00

爱怨四人记
——我的婚姻与家庭生活

□叶浅予
  磕磕碰碰第五课
  在我一生的四次婚姻中,王人美是和我共同生活时间最长的,但是由于我们在世界观、人生观和生活习惯等方面差异很大,三十多年来始终磕磕碰碰,貌合神离,两人都不幸福。

  我和王人美的婚事,是朋友们有意促成的。在这以前,30年代王人美在上海当歌舞演员时,我曾在画家丁悚家里和她见过一面,但没有交往。1955年又经朋友介绍见了面,目的很明确——希望我们组成家庭。当时人美41岁,我48岁;她离开前夫金焰已经10年,我也已独居了5载。应该说,我们对彼此的性情、脾气、习惯都不甚了解,但考虑到两人年纪都大了,找个伴,无非是相互照顾,解除寂寞,谈不上什么谈情说爱;况且两人都是社会知名人士,本来就有一定的透明度。因此,只经过几个月的交往,我便提出结婚。人美倒有点犹豫。当时她正在长影拍片,在给我的复信中,她这样写道:
  “……想到北京的春天,我们的郊游,的确使人怀念呢。虽然当我们单独相处时,我总是沉默寡言,然而想你能感觉到我的紧张不安和激动,否则你也不至于那么快地直接就提出问题。我的答复可能令你不满意,但是希望你能了解我是真诚和坦率的。的确,我不否认我有优点,但缺点更多,尤其是我的幼稚无知,它将带给你苦痛呢!你想到么?当然,这样说并不是让你提出任何保证,将来不能嫌弃我,而是更深了解,事先考虑、准备,如何克服困难,以期达到更好的合作……”

  后来的事实证明人美的考虑是有预见性的。
  我们很简单地结了婚。婚礼当天就不大愉快。人美在她的回忆录里这样描写:
  “……我们想老头儿老太太结婚不要声张,可不知怎么,风声还是漏出去了。朋友们纷纷送来贺礼。怎么答谢呢?叶浅予说请老朋友们聚聚餐吧。几十个人拥进四川饭店,有郭沫若、于立群、阳翰笙、吴祖光、丁聪、黄苗子、郁风等等。叶浅予花了近200元钱。回来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已经破产了,因为他全部财产也只有200元。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好自己掏钱去买必需的日用品……”
  婚后,人美从北影宿舍搬到大佛寺西街47号叶宅来住。我开始发现她思想褊狭,争强好胜,总怕别人小看她,处处摆出女主人的身份,又性格急躁,动不动就发脾气。结婚才一个月,我俩就为一点点小事顶撞起来,她竟一本正经地提出要和我离婚。结婚一个月便离婚,简直荒唐!我问:“这到底为什么?”她说:“你有大男子主义,我受不了!”我说:“咱们都四十多了,能像小孩子过家家那样,一赌气便散伙吗?”她说:“就是因为四十多了,这日子过下去将难于收拾,所以还是走开好。”我说:“你认为我有大男子主义,这帽子我可以戴。不过,若是你头脑里没有大女子主义,怎能感到我有大男子主义呢?”她哑口无言了。想了想说:“那么,再试试吧,看我们能不能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那以后,我逐渐摸到了人美的脾性。凡属于内掌柜职权范围内的事,外掌柜不得插手。对我来说,这本来是丈夫的幸福,但内外的界限很难划分。例如,她对我们的住房不满意,老要找房管所修这修那,房管所就给她“拖”,拖得她不耐烦了,便要外掌柜出面打交道。外掌柜懒得管,有时顶一下,内掌柜就火了,闹着要搬到北影去住。北影认为叶浅予家已经住了7间房,不能再给她分房,为此人美屡次和我闹别扭,说不该和我结婚,使她丧失了她应得的权利。
  类似这样的磕磕碰碰,长年不断,大佛寺西街47号几乎没有平静的日子。我和人美之间,越来越感到缺少共同语言,甚至无法交流思想。我只得一心向事业上去寄托感情。人美也很苦恼。
  在人美的回忆录里,给我下了这样的结论:“叶浅予是个好画家,却不是个好丈夫。他除了懂画,别的什么都不懂……有好多好多让我恼火的事……叶浅予是个过于沉浸在事业里的人,当这种人的妻子,真不容易!”
  1980年,为了换房的事,人美多次骑车去房管所。5月12日她在下车时突然跌倒,当即说不出话来。急送协和医院,确诊为脑血栓。治疗了一个来月,仍左身偏瘫,上下肢关节僵化。又经三个月,始能下床扶拐杖行动,出院回家。这时大佛寺西街的叶宅已换到甘雨胡同24号,望到相当宽敞,但这位家庭主妇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嫌地板破旧,嫌大门腐朽,和房管所闹个没完。与此同时,她到处托人求医,恨不得立刻把僵化了的左手左脚治好。可是事与愿违,越性急越难治,越难治越性急,以致性情乖戾,稍不称心就破口大骂。家里的阿姨像走马灯似的换了又换,邻居们窃窃私议,连居委会都出面说话。我只好忍气吞声,好言相慰,避免大吵大闹,惊动四邻。
  1986年春,甘雨胡同南段拆迁。按协议规定,我搬至中国画研究院画室内暂住,人美则暂迁至北影厂招待所内。分居两处,我每周去北影探望,人美也到画院来看我,两人像走亲戚似的来往,倒也别有情趣,减少了许多矛盾。
  这年12月4日,我突然接到电话,说人美在从医务所回招待所的路上突然摔倒,神志不清,现在积水潭医院抢救。我急忙赶去,见人美双目紧闭,全身瘫痪,已不能说话。医生确诊为脑溢血,情况相当危险。
  不久,我正在全国政协开会时,忽然感到心脏隐痛,是心肌梗塞的老毛病又犯了。医生叫我躺在床上,不许动。幸亏有个好女儿明明,忙着往两边医院跑,分头照顾人美和我。
  1987年4月12日晨,明明来电话说,昨晚守了妈妈一夜,到凌晨3时,妈妈呼吸停止。明明劝我不要难过,说已尽了最大努力抢救,非人力所能挽回。我躺在病床上,想着这位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伴侣,不由心中黯然,只能默默地祝愿她的灵魂获得解脱。(读者张光恒推荐,附图为叶浅予《拉卜楞舞》)(完)(来源《中国书画报》副刊版)




来源:搜狗搜索-中国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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