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张照片拍在昨天午后。
中午在怡园吃饭,看到窗外稍显朦胧的阳光就有点坐不住,短信说今天会雨雪大风。吃完饭就先不回家,拿了小相机顺步走到这园子里来。
这是一个曾经让我以为废弃荒芜的园子。在校园的东北角,大概有三四十亩的样子。原本是划出来给老师们福利盖房的,后来政策不允许拿不到用地批文就这样搁置下来,一放就是十年。这十年间我从它旁边经过无数次,却从没有想过要进去——它南边与运动场仅隔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北边围墙外就是马路,但与它们的活力和热闹比起来它实在是太荒芜——铁丝网和围墙上爬满了野生的藤蔓,疯长的野草和杂木遮挡住行人的目光,唯一能看清里边的是两扇对开的镂空铁门,一把缠满粗铁链锈迹斑斑的大铁锁总是锁在它们中间。从它旁边过,我总能听到比其他地方都好听的鸟叫,隔着重重绿墙也总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在那里飞进飞出。
这个我秋天我莫名的发现了它。
这段时间每天送完孩子都要拐到校园的林木间走一走才能安下心来做事,那天又像往常一样从它旁边过,突然就特别想凑近了看看里边——仍上着锁,但是,细看,铁链是断开的!只绕了几圈虚虚的搭在铁门的栏杆上,不细看很难发现。心里一阵惊喜,想都不想把冰凉的铁链一圈一圈解开,把门推开——一片宽敞的土地出现在眼前,坑坑洼洼很不平坦——怕给人发现回头又把铁链原样缠好,才一步一步走到这土地上来。
阳光很集中,很暖,无遮无拦。踩着,脚底下就觉得莫名的舒服和温暖。总不喜欢走在水泥地上,无论在哪儿看到土路就想方设法溜进去噼里啪啦踩一踩,像是憋极了的大烟鬼对着一布袋的鸦片烟。
左手是一排久已不用的铁质攀爬器材,现在兴高采烈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已近深秋,黄黄绿绿,丛丛采采。草墙深处密集的杂草丛里不知藏着多少鸟,声势浩大的叫声让人怀疑那里有一片深不可测的鸟的海。
正前方是几排梧桐树,因为没有人修剪枝子长得很低,和树间的野草混在一起。站在树下伸手就可以触及叶子——绒绒的,在指尖刺啦刺啦的响。早上九点,阳光正好,流散着写满黄绿斑驳的叶间,风动叶摇,闪烁明灭,在静寂中醉着,像舞又像歌。盯着看,忽然就想爬到树上去做一条毛毛虫,整天这么咔嚓咔嚓啃着叶子,读着阳光。
写满阳光的叶子,这该是世间最好看的书。
慢慢的走,就有蝴蝶在前边忽飞忽落。翅膀很小,素素的黄,飞的很柔弱。一会儿落在草上,一会就呆在土坷垃上,我知道它想找一个暖的地方。就蹲在地上远远地看,不惊动,让它好好享受这深秋里最后的阳光......
从那天以后送完孩子只要没课几乎每天都要到这园子里去消磨。有时觉得太奢侈就带上林语堂译的《浮生六记》,坐在那树叶披拂的梧桐树下,像虫子一样晒着背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不着急,先看文言,再看译文,细寻每一个幽微的意趣间微妙的转换,体会他对于文言情味的深刻悟解,享受他对于文字天才的触摸和体贴,如同享受秋日里抚背的阳光,一丝一缕和煦的温暖。
有时候会遇见人,像我一样幸福的踩在土路上。她顺时针走,我逆时针走,彼此并不搭话,但表情很相通——不用言语,能寻到这里的人肯定都是“大烟鬼”——离不了土的,可能还有鸟,还有树,还有阳光。
后来我发现进到园里的人行为方式也出奇的默契,进来后就把铁门原样虚掩上,出去后仍旧伪装成上锁的摸样。
脚下
头上
墙里墙外
丝瓜爬上树
在这园子的角上有一个悄悄开辟出来的菜园
不知今年的收成怎样
绽放的白菜
长裂了的瓜随处可见
那边和这边
我在想,明年春天要不要把这块地也偷偷地开出来?
作者:游心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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