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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黄河的画

  黄河的画和他的名字一样,永远在喧嚷,奔腾,在沉思,在悄悄赶路……

  为了一个可能连画家也不知道的目的。

  这个不可名状的目的使画家的生命发出光彩,充满活力。当然,更使画家憔悴,因为黄河原是一个充满使命感的画家。

  在黄河的画里常有一种神奇的光,这光非白天,黑夜,亦非黄昏,应该说,是灵光。

  他的画中的路面很暗的,但那不是普通的路,那是心灵之路。它们在旋转,舞动着,延伸着,把你的目光引向深处,然后消失在一个未知的点上,那通常是画的核心,也是一个沸点,一个充满疑问的灵魂的去处。在这里,画架慎重地抹上一片轻柔的绿光。这绿光不泛滥,用得珍贵,所以观众也很自然地珍惜它……

  路面消失了,我们的心却追随黄河远去。

  黄河的画,看上去是冷的,其实是心灵激奋的白热化中抨发出的蓝。

  黄河画中的天空是宁静的,宁静里蕴蓄着动荡不宁,蕴蓄着幻想与渴望。黄河善于给忧伤和动荡不宁蒙上一层神秘的情感,诗意的调度在他笔下得心应手。

  黄河画中的云,是某种特殊元素所组成,象凝固了的晶体,所有他的景物都有这么一种特质,凝固而舒展,象一滴巨大的泪珠,悬挂在一张看不见的,忧伤的脸上......那是宇宙的眼泪。有着博大情感的人,真诚地为世界和人类祷告的人,心中都有这样一滴巨大的泪。

  我自己也是个画家。说实在,画家是很难对另一位同行心悦诚服的。而且,我们已或深或浅地被现代艺术的理性化和哲学化同化了,认为古典主义的情感表达已没有了出路,但当我第一眼看到黄河的新作时我被震动了。使我震动的是经历了沧桑岁月,命运的跌荡后,在人类已失去了方向的今天,黄河对人生依然有着如此诗意,如此有力的,炽热的梦想与理解。

  在俄国制作的电影《战争与和平》中,看到舞蹈着的大自然,看到风与云掠过俄罗斯大地时,我想起了黄河的画。他的画中正有着那种冬与春的交替,生与死的永恒的交替,那种天与地之间的絮语。我忽然也悟到,一件真正伟大的艺术品,必是艺术家博大的心流,在对自然和造物顶礼膜拜过程产生的,而绝不是自我欣赏自我炫耀的结果。

  艺术对很多现代画家,已成了一种思索,一种智力游戏。而在黄河,绝不是这样的。

  艺术对他是沉迷,是奔腾着的爱,是对终极关怀的近于焦灼的探索,是对生命的大叩问。他的沉迷是那样深,已达到忘我。

  而艺术家最宝贵的就是这种沉迷和忘我,在当代人身上,已很难再看到这种情操了。

  只有这种情操,才能重新洗涤,改造这个布满了欲望的灰烬的世界。

  黄河必然成为画坛上负重的画家。即使人们一时未能完全意识到他的价值所在。在我的心目中,他的画作是当代最优秀的风景画并列一起的......我为还能看到这样天然而纯粹的绘画而激动,但愿世上多一些象黄河这样天然而纯粹的画家!

作者: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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