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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25 10:53
画余随笔·暖冬
我在美国爱德华·威尔逊《缤纷的生命》一书中看到这么一段,“生命的标志就是:生命挣扎奋斗于数不尽的生物之间,追求着随时会消逝,空虚若无的稀微能量。生命只能利用照射到地球表面的太阳能量的百分之一,这百分之十就是绿色植物利用光合作用捕捉到的部分。”其中很有意思的是,这些能量是经过食物网由一个生命传到另一个生命之时,便急剧地下降。
毛虫和其他吃植物和细菌的食草动物,再传递给蜘蛛,而蜘蛛又留给刺嘴莺类。如此不停的体型庞大而数量不停的稀少。此类经验,平常我们身处其中所谓的食物链,但我们不一定会细想。其实一旦威胁到处在植物链顶段的生命时,才会意识到生命其实很脆弱,濒临灭绝的往往是植物链顶段的摄取者。有时,凶猛却又十分的脆弱。并且,他的依赖条件也同样苛刻,它又不能从简单的事物上摄取能量,得建立在递增并稀少的物体上求得能量。相反,也就会更孤独,精神上也就更容易受到伤害。而陷入更高级别的痛苦。不作引伸,一引申就成了哲学范畴了。
因为我在画天鹅,天鹅在鸟类体型中属于大的,但它并不凶猛,恰有着安详闲适的成份,与比它体型小的禽鸟能和平相处,不似凶猛的鹰类,于是可以看到成群的天鹅,却不会看到成群的鹰。或许“凶猛”真的是十分脆弱。
我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也是冬至前后,在很专注却又很乏味的在画着两三枝芒草,那银灰色花穗,细密而有序。先是刻画了两只水畔的天鹅,又惯性地在画面上方垂下芒草,让画面产生空朦萧瑟的氛围。我用了“惯性”,“很乏味”词语,是因这一题材,这种氛围的营造,三十年间经常有过重复。而“专注”与“惯性”的画这类题材,自然而然地冒出的一种宁静的心境,似乎心灵与自然的生态具有着顽固不变的状态。尽管,它的疆域在工业与科技的发展中不断地在缩减与边缘。
然而,芒草,因为生命力顽强,说是顽强,更确切的讲,命贱。是的,很多称之为杂草的就是命贱,它换来的只要没有人类的干预清除便迅速而蓬勃的生长。
这几枝芒草是小区近湖边闲置的一块空地,以前是一片草坪,还有鸽子飞舞,边上有网球场。后来荒芜了,土地的转让,三年前规划沿湖盖湖景住宅,确实开始动了,然而新老住宅区的各自贪欲与保护权力在纷争中互不相让,于是搁置而无人打理,继续成为荒芜之地。土地一旦荒芜,另一类生命蓬勃兴盛,那种茂密得使人无法进入。我没有像具备植物学的耐心去细察形成盛密的杂草品种与名称。但,由此对荒芜之词有着另一种解读。它仅是不按人类规划的秩序所建立的另一种生命秩序。荒芜也可称为没有人类意志的侵入而产生的新的生态。对别样的生命带来属于它们适得其所的空间;鸟雀时时在这荒芜之地相聚而又疾飞,甚至,还能见到白鹭倏来忽往的影姿。
芦苇与芒草是高出其它种类的,抑或它带着穗芒的绒絮,捕捉到光线,在风中前后摇摆,那般亮丽沉静而萧瑟。这让我为这些卑微的生命在圆满结局时所呈现的光芒而感动。这种美是内心独处时可让孤独转为宁静。在繁华过后重返内心世界的一种坦然。
暖冬 93.5cm×86cm 2019年
我选择了玫红色作为画的底色,理由居然十分简单,前面三幅画,在不自觉的状态下,为了平衡画面关系时,都习惯性地罩上了石绿或石青。独幅看时,并没有意识到。一旦放在一起,才有一种色相的类似性,于是将底色刷上了玫红色。有两只形体较大的天鹅,二块白色作对比,这玫红也可退隐为空间了。红色,本来应该具备热烈跳跃特性,而我的本意是想营造成素静的气氛。假如,让热烈的玫红色,转换成带有空濛沉静的氛围,似乎这几枝卑微的芒草也有素静优雅的品质。
2019年2月
江宏伟
1957年11月生于江苏无锡
1977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
曾任南京艺术学院教授
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央美院兼职教授
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
作者:江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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