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问：画画应该更靠眼睛还是更靠感受？

画家宝松答：
画画应该更靠眼睛还是更靠感觉？这本不应该是一对相互矛盾的问题。因为，不靠眼睛绘画是无法完成的。而没有感觉的绘画更是没有“资格”称之为绘画的。可能题主这里所说的“靠眼睛”还是“靠感觉”是另一层意思：一个真正的画家，单单凭“眼睛的观察力”和“眼睛的精准度”是无法完成一件好作品的。他要靠“深刻的感觉”来实现对美的刻画。

如果我的理解是准确的，那么我就以“眼睛”和“感觉”能对绘画产生的作用来通俗地谈一谈它们之间的不同与意义。

就绘画而言，眼睛作为人观察世界和外界事物的器官，其作用是极其重要的。人类通过眼睛的观察看到了大自然的美；看到了花红柳绿的色彩和昼白夜黑的明暗；看到了花开花落和生老病死；看到了沧桑变化和世态炎凉……对于一个从事绘画的人，眼睛的作用不言而喻、不可或缺并至关重要。因为，没有眼睛他看不见色彩，分不清昼夜，不知道花的模样，更无法直接理解夜空的灿烂和霞光的辉煌。所以，有一双好眼睛对于绘画者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那是不是说，有了一双好眼睛，就可以画出好画（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呢？却不尽然。实际情况也如此：拥有好眼睛的人大有人在，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成为优秀的的画家。这里的原因有很多，仅就几个重要的原因来浅谈一下：

第一，眼睛所看到的“真实”并不一定是艺术范畴里的真实。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单凭眼睛去看，看到的只会是那个事物的“外在形象”。这个所谓的“外在形象”是指人们通常对事物大小、形状、颜色、质地、美丑、胖瘦、高矮、多少、位置、远近、明暗、深浅、等等能够进行直接判断后产生的理解。这些东西是客观的存在，我们也可以说成是“客观的真实”。这些“客观的真实”是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说明和界定的。比如：一个石头的大小；一个建筑物的远近；一座山与另一座山之间的透视关系；一支香蕉的色彩等等，都可以在画面上得到合理的解释与精准的描绘。如果绘画者仅仅是把用肉眼看到的这些以极其逼真的手法描绘出来，如实地在画面上还原了这些事物客观上所呈现的色彩、透视和大小等等的“真实”，就可以将其认为是艺术上的“真实”吗？那还远远不是。以前，我在不同的场合谈到过艺术的层次。这种仅仅忠实地描绘了事物“客观的真实”之作品，是在技法层面上的美，可以定义为“优美”层级。这样的画作多数以不厌其烦的精益求精为特征；以能与照相机一比高下的“像”为标准。这些仅仅是是用眼睛看到的“真实”。

第二，艺术范畴里的“真实”绝不是表面和外在所能呈现的。这里我指出的是要“看到事物内在的真实”。那什么又是”事物内在的真实”呢？我认为这种真实是一切事物的本质、精神、情感、善恶、是非、喜怒哀乐、世态炎凉、酸甜苦辣和冷暖香臭等等不能直接观察到、不可以用科学手段描述和界定的内在灵魂般的“真实”。如果，一个真正的画家透过眼睛观察的同时又“看到了”一切事物“灵魂般的真实”并能把她描绘出来，那么这个“真实”便是我说的“艺术范畴里的真实”。然而，这如何能做得到？这里是需要对艺术有敏锐的悟性、深厚的造诣和与众不同的认知才行的。当一个真正的画家真的能如此，他画作中的景物会呈现“一种生命的活力”，他笔下的人物和生灵皆能与读者对话并能带动读者进入一种奇妙的境地。他作品中的“真实”是事物原本的真实，是艺术家对事物本质的写照和礼赞。而绘画者如果不能将绘画当做修行、不能提高自身的造诣，单单描绘事物的外表是永远无法捕捉到也更无法描绘出事物那“灵魂般的真实”。

第三，好的“感觉”是画家在艺术领域里“真正的眼睛”。我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肉眼仅仅能看到事物的“外在”，而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骗”自己的。就好比，你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做出了一件令你极为反感的事。这时，你宁愿相信你眼中看到的这个女孩美好的外在相貌呢？你还是宁愿相信你“真正的眼睛”所看到的她并不美好的内在相貌呢？ 多数人都会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真正的眼睛”看到的真实。所以说，“感觉”在人的观察和认知过程中能真正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特别是一个绘画的人，如果只凭肉眼去看去观察去理解去领悟这个世界上的事物，他得到的不会是真正的“真实”，更不可能用自己的画笔来真正描绘出“真实”的艺术品。

所以说，眼睛是重要的，特别是对画家而言。但“感觉”更加重要！感觉是你观察一切事物的“真实的眼睛”。用自己的感觉去看、去观察、去感悟吧。那时，你会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美好与别人想不到的奇妙。
20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