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取法乎上”,“新”就是取法至上的前提。“新”就是创新。从魏晋到明清,在学习二王的书法中,巨匠们无不走向了叛逆,以“新”为准绳。“新”正不断推动着书法前进的车轮,“新”也成了古人学书的首要前提。

陈海良《黄庭经》
如书法家米芾,其大多的信札类书写都有“拟作”的嫌疑,有着二王的影子,而他壮年以来的“刷字”却“刷”掉了所有的羁绊与“眷恋”,走上了“巨匠”之路,“无一点右军俗气”,“一洗二王恶札”“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
同样还有苏东坡,“我书臆造本无法”,这个“臆造”正斩断了与二王的瓜葛,颠覆了与二王相关的书写元素。无论是“刷”,还是“臆造”,都是一种“忘却”,这也是一种叛逆,更是一种质变。

陈海良《黄庭经》
“忘却”是重新回到自我书写中来的开始,是创作中必须锤炼的“心法”,是“断奶”,是扔掉“拐杖”自立行走。
这正如佛学中所讲,“过河须用船,登山不用舟”。我们在书写中总是会留恋古人的这一笔、那一笔,这一组合、那一组合,或者是这一感觉、那一感觉,因为“她”太好了,太美了,但是“她”毕竟不是你的,自我的书写似乎总有参照物,总有“母本”的影子,还停留在学书的基础阶段,而高一级的书写是抛开所有的羁绊,忘怀一切干扰。

陈海良《黄庭经》
“忘却”也是书写中的一种胆识。古人讲“可贵者,胆”,书法创作也需要“胆”。这种胆来自于自身,完全是自我元素的外泄,也正因有了胆才敢拆肉还母,拆骨还父,诃佛骂祖。应该说“忘却”是一种化境,是书法走向自我的心路历程。
如此,才能晋升为真正意义上的“创作”,才能达到“不知何以为宗”的蜕化。这一“心法”需要长时间的磨练,因为人总有怀旧感、依恋感的,这是一个痛苦的历练,但又是一个不得不经历的过程。这需要多年,甚至一辈子来完成。

陈海良《黄庭经》
作者:陈海良,江苏常州人,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创作部主任,博士研究生导师,国展评委
师从尉天池、马士达等教授(中国唯一楷、行、草书全国一等奖获得者)当代行草创作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