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黄裳先生的文章《琉璃厂》，说他一路走去，过北师大旧址，当年鲁迅讲演过的地方，再往前走是一得阁，对面便是有名的中国书店。淘的几本宋版书，满足了一个愿望。

　　今天正好是周日，决定走一走当年黄老的旧尘。和平门外大街已经改造的宽阔笔直。顺着全聚德向南，路东便是北师大旧址，现在是北师大附中。斜对面就是一得阁。再往前走就是中国书店了。书店分两边，北面面积很大，全部是新版书。南面一间是收购销售旧书和线装书的地方。屋子中央摆着一个书摊，上面摆满了旧书。其实也没有太旧，大部分是八九十年代出版过的书，偶尔也有五十年代出版的书。这会是找不到黄裳先生当年的宋版书了。我挑了一本1984年出版的《谚苑掇英》。标价3毛5分，现在已经开价3元了。还有有一本白润生1983年出版的《写作趣闻录》，书名是廖沫沙题的。标价5毛5分，现在已经开价5元了。二十年前的书涨了十倍，大约都是这个行情。

　　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本小册子，有点像现在的口袋书。《聂绀弩旧体诗三草》，是1981年6月香港野草出版社出版，竖排版，定价12港元。现在标价是10元人民币。按照习惯，我翻了翻前几页，突然眼前一亮。在封面后的扉页上题有两行子，是圆珠笔书写的，“谭大姐教正，聂绀弩赠，一九八一、八、一四、”根据看过聂绀弩的笔体，确实是聂绀弩晚年的笔体。心中大喜，心想此趟算是没有白来，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能遇到聂绀弩的亲笔题字的书。章诒和曾经在《往事并不如烟》中写到聂绀弩的晚年境况。“春发、夏聚、秋肃、冬凋，人生也如四季。出狱后的聂绀弩其生命年轮和心里历程都到了秋冬时分。但他的文学之树却无黄叶飘零，声誉也超过了任何时期。蒙冤半生而未登青云之志，但逆境却使聂绀弩光华四射。诗作不断，文章不绝，他的诗集、文集陆续出版。从刚开始的油印版到后来的香港本，聂绀弩都要送给母亲和我。如《南山草》、《三草》、《中国古典小说论集》等等。每本书的扉页上写着：“赠建生大姐，绀弩。”、赠诒和侄女，绀弩。”。每本书都是托他的好友陈凤兮送来。”看来，我淘到的这本书正是一九八一年香港版旧体诗集《三草》刚出版，他送给谭大姐的。尽管不知谭大姐是何人，想必也是在聂绀弩遭难时帮助过他的老朋友。聂绀弩1967年到1976年曾按反革命犯关押在山西省的稷山监狱，那时我小学尚未毕业，不知道这位黄埔军校二期学员，1934年的老共产党员，老一辈报界新闻人曾被关押在我的故乡山西。聂绀弩1986年去世，年过八十，想起章诒和说老人讲过，在外面还不如在里面。难怪经历了十年牢狱之灾，还活到如此高龄，不能不说聂绀弩是个淡泊名利的高人。

作者：董联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