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最爱走老房子,因为那是我呆过的环境,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住在里面常有种恐怖的气氛,小的时候睡觉就要连里屋的门、窗都要堵得死死的。那时只有煤油灯,光线永远是昏暗的、黄黄的,但借着那种模糊的光能从里面感觉到一种什么,后来渐渐地又很爱被那种黑暗所包围着。在白天,屋里最明亮的就是天井那块了,一到下雨天,呆在堂前就可以看着下雨直到雨停止。天井的青石板上总是满满的青苔,有一种腻腻的感觉,石板中间有一条黑黑的水沟,一眼望去即会感到那下面有鬼似的。一到阴雨天,那墙面上就变得特别的丰富,特别的有变化。黑霉斑似的斑点大大小小的显现得特别清楚。斑迹像有生命似的,好像感染上了什么,无边无际地扩大它的范围,这些东西给我的感受很深。这些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对着一面墙琢磨的感受,隔了这么长时间,却在我现在的画上一下跑出来了,我觉得太奇怪了。
1995年2月20日
空的时间,时时这么画一点,这么画一点的,这么一张只有练习本大的素描其实很花费时间,同时很需要耐力,好像要一种功夫能完成它。我从中获得了大大的满足。
----蔡锦写于1995年
对我的绘画实际上有影响的就是那些自然的水迹、斑痕和我家乡古老建筑上的雕花、窗格子之类。水迹干了以后就有了它自己的痕迹,于是很诡秘。一个普通的窗格子密密麻麻的让人感到它的一种不厌其烦。它好像能够把你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进去。我想这些东西比我喜欢的画家如梵高、丢勒给我的影响更重要。
画面对我来说就像在绣花、花编织一件毛衣一样。
----蔡锦写于1995年
素描给予我最大的魅力,是我的一种连续不断的东西在这个细细的笔尖下能够微妙、微妙地传达出来,我所有的感觉好像是有一种神经在牵引着,又很像是在完成一张作业似的。
笔尖下的这根“线”,就像吐丝似地带着我理头在这一丝一缕之中。
----蔡锦写于1999年
红色叫我痴迷,在这个色域里,我的画笔分外的敏感,这是A内在生命的需要,它完全支配着我的感受。
----1992
偶然在一堆乱草中看到一棵干枯的芭蕉树,大片的叶子裹着树身,一种似肉红色的肌肤。原来的绿色是完全没有了,眼前枯萎的形和色紧紧地抓住了我。那根、茎、叶片里仿佛还残存着呼吸,这是一瞬间的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触。过去了一段日子,先前的这种感觉时时包围着我,时时A动着。有一天,在100cm*100cm的画布上,我开始触动了那笔,一种突如其来的快感,似乎是我早已熟悉的东西,粘稠的颜料象一股灵液在画布上侵蚀、蠕动。
----1992
我觉得自己永远有一种表达不清楚的东西,在画笔的每一次触碰中,有着一种出现又没有出现的感觉,它似乎存在但又永远抓不住。画面对我来说,就像在绣花,在编织一件毛衣,无休止地在一种状态中,我感到这其中的魅力。
----1997
画画的时候很奇怪,可能有一种东西支配你,你就这样画你自己没办法设计它,所以我觉得好多时候,完全是它支配着你,只要拿着画笔,在画画,一切东西就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1997
蔡锦的图式背景资料
1、素描
空的时间,时时这样画一点,这样画一点的,这么一张只有练习本大的素描其实很花费时间,同时很需要耐力,好像很要一种功夫才能完成它,我从中获得了大大的满足。
2、水迹
水流敞成形,干了以后就有了它自己的痕迹,于是很是诡秘。
3、老房子
这是大房子里的一角,也是大门一进来最亮堂的地方,这里的门、窗、台阶、石板地都是与我息息相关的。我尤其喜欢窗格子、门格子中这种密密麻麻的不厌其烦的感觉,而且每一个小的部分都做得特别的讲究、精致,这里其实就有一种挺神秘的东西。
4、京戏
京戏戏装绚丽的图案和色彩一直是我着迷的,每次一听京戏的唱腔就很拨动我的神经,这也许与我从小有机会在京剧团这个环境有关系。
5、木雕
这种很有方向性、旋转性的雕刻给我在画面上的经营带来的启发很大。
6、墙斑
像虫蛆成堆似的、麻麻点点的斑迹很像一种笔触,也很有形。
一种阴气渗着整个墙面,就像画面里渗着一种色晕,里面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7、美人蕉照片
我感到这照片上的美人蕉比我的画好看多了,对这堆干叶的一种感觉似乎永远也画不出来。
作者:蔡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