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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冕将自己的作品定义为“标准”。在过去三年里他一直将坚持对现实消费文化进行一种直观的近乎于统计学的考察。在这个考察过程中,他挑选出那些排名在前面的图像,用自己的方式将他们表现出来。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被保留和表现的图像,将是时尚的、潮流的、有商业资本支持的、浮现率高的、美丽的而同时又不是过于另类和反叛的图像。就图像本身而言,这是一些温和的图像。就其性质而言,她们代表着强大的商业资本和传媒效应合力作用的结果。对于杨冕来说,这些图像代表着社会趣味和时尚的方向。
杨冕的工作不是简单的再现这些图像,也不是简单对于时尚趣味进行批判。相反,他是对于时尚趣味进行一次标本的分析。在他的作品中,他抽离了原先和这些图像混合在一起的品牌和故事,将对象直接表现在画布上。所以,在这些图像中,我们看到的是抽离了上下文的“美丽”和“直观”。
现代社会的特征是消费不再处于人的本质需要,而是人们定义自己身份和社会角色的一种手段。如果说传统的消费形态是人通过消费来装饰自己,那么在今天,消费已经获得了一种独立的存在,而开始取代人的存在。前者是一个“遮蔽”的过程,本质被外表所掩盖,而后者是一个“仿真”的时代,即本质被外表所取代。充满新奇图像的广告在今天就是按照这样一个逻辑所制造出来的。人们认同广告是认同广告所代表的生活价值,但是在认同的同时也是被“囚禁”的开始。同样在这些广告中出现的这些人物,也是处在一种被“囚禁”的状态之中。她们的个性、相貌、姿态都是按照产品的特性,经过无数的“市场分析”、“受众调查”和“创意”所规定下来。真实的人将不再存在,人的价值被用来体现为商品设计所能吸纳的受众量。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人的存在开始变得可疑而漂浮。杨冕的工作则是解放这些被囚禁的人。在他的作品中,这些图像虽然有着明显的、路人皆知的图像来源,但是其商品图像却被取消了。她们成为一个相貌、一个姿态。对于艺术家而言,其工作的核心意义在于思索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消费、商品和商业资本,今天的美丽和标准是什么?或者说它们还是否存在”。
对于“标准”的追问意味着对于现实的追问。如果说这些作品展示了弥漫在社会上的标准是什么的话,那么这些作品的潜台词是“谁是这些标准的制定者?”或者“这些标准是如何被制定出来的”。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说广告形象的出现本身或许不是处于为了确立某种标准的明确意识,微笑和美丽本身的也不过是一种引诱而已。这些形象的个体存在尚可以让人们感觉到其肤浅,但是一旦它们超量的存在,肤浅就开始隐含在美丽之中,并深深的渗透在整个社会的潜意识之中。杨冕的作品正是以一种反讽与调侃的形式暗示出这种超量的存在和亲情的虚伪性,并试图解救出图像背后的本质。
杨冕的解救不仅体现在对于文本上下文的撤消,同时也体现在手工图像对于机械图像的修正上。和当下所提倡的所谓“影像绘画”不同。杨冕的基本工作是反影像的。机械影像的基本特征是高还原和高仿真。而杨冕的工作是把机械影像的仿真和还原“打磨”掉。在画面中,他消除皮肤与服装以及道具之间的质感差异,不追求大的色彩差异,而是寻找纯绘画的微妙变化。于是,这些画面呈现出一种打磨过后的“褪色”效果。美丽的图像被洗净铅华,光泽不在。在此,人性的手工方式片刻的取代的商业的机械制造方式。 所有的这些人物在他的画面中失去了原先的光泽,他们被画家用各种技巧虚化,弱化,沦为一个平面,或者说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这些图像即使是真实的,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人工的迷雾。所有的这些无异于在向人们展示左右我们生活的各种“标准”的虚幻的一面。在这里,微笑已经不复是一种表情,一种情绪的外化,相反它只是一个面具,一个现实和梦想之间距离的指示物。它越是灿烂就越意味着距离的遥远和标准的高不可攀。
用来对抗机械图像的另一个方式就是在所有画面中反复出现的非理性的色彩。如果这一个个美妙的瞬间虚化处理还为观众们保留着撩开面纱,接近美好的可能的话,那么这道色彩的出现则似乎预示着无可挽回的否定。我们甚至可以将它看作是一种故意的破坏。这道色彩是一种象征意义的色彩,是一种情绪的泄露。它的含义在于揭露“图像”虚伪性、遮蔽性和欺骗性,在于手工图像和机械图像的无情PK。
无论是解救、修正、打磨还是PK, 在一个高度“仿真”的时代,其结果不得而知,但是对于艺术家和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清醒意识。这种意识应该和画面中的那抹色彩一样,是一个象征,而且应该明确而清晰。
2006.04
作者: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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