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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北水尽风流

  2005年9月1日,买鸿钧先生应《西部艺术研究》之约在其画室里接受了采访。文中涉及了南北山水画、书法、戏剧等问题。今将对话摘编整理成文,刊发于此。(文中买鸿钧简称“买”,张曦简称“张”。)

  张:买老师,您好,您是当代著名的山水画家,我想就您的山水画提几个问题。

  买:好。

  张:您最近的画和前几年有很大不同,有一段时间,2000年前后吧,您的作品更注重用色,如《一夜东风秀故园》、《河山溢彩》、《岁岁朝华》等,并且很多作品都获了奖,其实您那时的画很适合参加大型展览的;近期您的画有了较大变化,似乎是笔墨多一些,是无意为之,还是基于别的什么考虑?

  买:获不获奖没什么意思,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以前确实是画过一大批注重色彩的作品。虽然好看,但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在90年代初受现代美术的影响,也搞过一大批纯水墨的东西,曾在《美术观察》等杂志上也发表过,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东西太感性,没有深度,也谈不上什么思想性,大概是在赶时髦吧。画画的人多搞一些花样,我想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折腾几回渐渐会得出一些教训,悟出一些道理。你说我的画现在多了一些笔墨,这的确是我这几年比较在意的,因为笔墨才是中国画最本质的。

  张:能不能说您的画就是现在大家所说的“新文人画”?

  买:这个并不重要,文人画也好,院派画也好,都不是绘画本身的问题,甚至什么流派,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画是不是你想要表现的心里的东西,是不是耐看,是不是有品味。尤其在现在,画家都很难说清楚自己在一个绝对的画派或流派之中。因为当代艺术的多元性已使自己的绘画都染上了当代美术的多种元素,纯粹的某种流派几乎是没有的。

  张:有很多人认为您的画是北方人画的南方画,您怎么看?

  买:这种说法很多年前就有,我觉得是褒意的,中国绘画从来就有南北之分,北方尚势、尚气,南方尚韵、尚趣,也有“南人北相”,“北人南相”之说。在书法上也是如此,南方尚帖,北方尚碑,不同的地域特征促成了南、北方各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审美特征。至于我的画的风格的形成,我想有这么几个原因,第一,可能我天生具有南方人的某种气息吧,第二,我本人的确倾向于文人画的抒情与浪漫。

  张:您怎么看南、北山水画?

  买:南方山水画家重传统,重笔墨,笔墨精妙细腻,加上气候的特色,他们的笔墨很温润,但是不足之处,是在画大画的时候,气息比较散,显得比较靡弱,他们的小品画都不错;北方山水画家的优点就是笔墨苍茫,看上去显得大气,不足之处,是画面显得粗率、乏味、不经看。两者互补,画就会好看。

  张:您正在实现着南北山水的融合,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买:是的。

  张:您具体怎么做的?能谈谈体会么?诸如构图什么的。

  买:说心里话,我不太喜欢把一幅画画过来画过去,反复地折腾,最后弄得黑乎乎一片;也不太向往所谓的“冲击力”,更喜欢手中的毛笔随心所欲,扬扬洒洒地在一张白纸上信马由缰。我觉得那样的东西美,单纯,真实,高明。

  我接受的是北方学院派的教育。高大、凝重、饱满是北方山水画的特色。生活在北方的画家在绘画风格上或多或少都接受了这种信息。可是很多画家只在画面上做文章了,追求“黑”、“厚”、“冲击力”和展览效果,层层积染,一味描摹,将最初最真实、最原始、最富有情绪的线条已经蹂躏得面目全非。画画是情绪化的产物,就像写诗的感觉一样,可能是一瞬间便稍纵即逝,如果一幅写意画像画工笔一样三番九染,我想那幅画还没有完成,人已身心俱疲,作画前酝酿的情绪在画未完成时早已消磨得了无踪迹,古人所谓的“五日一石,十日一水”的绘画状态,我更愿将其理解为李可染先生所说的“狮子搏象”的专注与严谨,而不是“东看乌鸦西看雁”的磨洋工。一气呵成,我认为才是最完美,也是最理想的绘画境界。这样的画痛快、过瘾。

  张:您还是更倾向于南方山水。

  买:我欣赏着北方画派的磅礴豪迈。但另一方面,却更倾倒于文人画的抒情与浪漫。许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将两者和谐地统一起来。生活在北方的画家受地域环境的影响和表现语言的模式,很难摆脱北方画家的特质,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对此我想也没有回避的必要。文人画的高妙在其笔墨与情趣,其弱点也在于画面的散漫与靡弱。而北方的大山大水的饱满构图也恰可弥补这一缺憾。在面对真山真水的写生,我都尽量用线去表现,表现笔墨的书写性是我的追求。争取一次到位,不做过多的描写,也不做过多的渲染,主要通过线条去表现。我坚信线性就是心性,就是个性,就是任何表现手段都不具备、不能替代的风格特征。因此在创作写生过程中力求构图饱满,无论是去营构千丘万壑,还是山村小景,都力求做到画面的自然和轻松;在赋色上也是如此,能一遍完成就不做第二遍,我想这不是偷懒吧!(笑)

  张:将率性的用笔与学院派严谨理智的创作观念相互结合,是您近年的努力方向。

  买:对,是这样的。中国画自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到苏东坡的“画若论形似,见与儿童邻”,再到倪云林的“逸笔草草”,其弊端在于对造型的过分忽视与放纵。重心源,重表现的艺术观诚然是中国艺术的正脉,而就山水画而言,唐宋以来博大刚正的山水精神随着在政坛和文坛有着双重影响力的人士此起彼伏的呼号而渐渐退却,这也不能不说是中国艺术的一大悲哀。康有为对此也有“中国画衰败至极”的抱怨。其实无论是“形之不存,神将焉附”的形体论,还是“得意忘形”的象外求趣论,都是中国艺术精神的宝贵财富。写意精神与写实精神的双重性,是权衡作品的标准,重形重意所取或有倾欹,都不应偏离传情达意这一最终目的。

  张:您刚才提到您更乐意用单纯的线条去表现心性,我也看到有文章评论说,从您山水笔墨来看,您的山水又得益于您的书法,是这样么?

  买:这是他们在夸我,其实我的字写得很不好,尽管我最早是写书法的。但是书法太难了,太高了,我常和朋友开玩笑说,画画是匠人做的事,而书法是圣贤做的事。因此强化书法的训练几乎是我的日课,不敢怠慢。作画之前先要写上几幅字,或是临会儿帖,体会毛笔随着心率的波动将空间千变万化地巧妙分割,领悟书法单纯抽象的线条所呈现的情趣。书法是抽象的,无形的,书法线条呈现出的干湿浓淡、苍茫飘逸、流畅生拙的情趣就像音乐一样,表现出一种抽象的美感和情绪,注入了作者的心情、情致、修为、功力等诸多因素;而画是具象的,但它是通过抽象的线条和笔墨去完成,这就使那些原本游弋的线条有了依附,意与形得到双重体现。抽象、具象的完美融合,正是构成中国绘画重主观、重表现的美学理念。

  一段好的唱段,好的音乐,百听不厌。同样的一段戏,每次听,每次的感受都不同。我想音乐的妙处大概也正在于它的抽象性。不同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文化层次的人有了各自不同的想象空间,那一想像,那一情境是个人化的。于是常想,为什么会这么好听?

什么时候画也能画得这样有味道,耐品味就好了。记得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画要令人想”,正因为是抽象的,是无形的,才让人产生了无尽的遐思,这也是艺术动人的原因。

  张:您是职业画家,不用上班,几乎天天呆在家里画画,这必须有很好的定力。现在社会上人心浮躁,您是怎么待得住的?

  买:因为我是居家男人(笑)。我害怕到外面去,东土大唐,人多物稠,人心多诈,主要是怕受骗、上当呗。就拿出行来说,挤公共汽车永远没有座位,上出租车司机给你绕弯,开车出去又交通堵塞,很不方便。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笑)

  张:您觉得在家“日日是好日”,那么“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句话您怎么理解?

您是怎样深入生活的?(笑)

  买:生活无处不在。行走坐卧,都是生活。看用什么样的眼睛去观察,什么样的心态去体悟了。不是古人说么,“丈夫学问不出闺纬”。再说,我到山里写生一住几个月,你知道吗?

  张:谢谢您。

  买:不客气。

  张:我代表艺坛莘莘学子再一次谢谢您。

《西部艺术研究》主编:张曦

作者:张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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