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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画家,赵奇是当代中国画坛上的特例,多年来,他遵循现实主义艺术原则,以人的生存为创作底本,在审美把握和人生思索两个方面上展示现实主义艺术的魅力,开掘了写实绘画新的价值准则。就此而言,赵奇的艺术是精神信念与使命感的结合物,他重构了现实主义艺术的庄严性及审美的某些本质方面。
一、以“人”为题旨的艺术求索
“把世界还给人,把人还给他自己”,一直是现实主义艺术的灵魂。正是在此点上,赵奇的创作有别于传统的现实主义,他以新的艺术方法和视角,关注现实生活.把对人的忧虑从社会层面深入到内部精神,把广义的生存状态与人性深处的丰富复杂性相结合,使其作品得以融入现代的历史,并与变革时代达到了共通。
从《可爱的中国》、《啊,长城》、《靖宇不死》等连环画作品到《铁塌下的歌女》、《义勇军》、《九一八组画》、《父亲们》、《母亲们》、《兄弟姐妹们》、《生民》等主题性国画创作展示了以“人”为题旨的悲壮、恢宏的人生、历史画卷。这些融入时代的仁人志士形象,不仅是现实的,也是真实的和历史的。在这些作品中,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人也是一部历史。《靖宇不死》中,那幅震撼人心的《将军的头颅》,以独特的视角,运用特写的手法,把人物拉近放大,刻画了将军高耸的额头,深陷的眉弓、两颊、紧闭的双目和嘴角,画家追求石雕的力度,有如巍巍山崖和沟壑,既真实又夸张,也有着表现和象征的意味,使之凝聚着巨大的历史内容;“人”,因而被大写了,其性格力量与人格精神弥漫于天地之间,浩气永存。上述作品,无一不表达出画家对人的关注和家园的眷恋,他默默地审视自己相熟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们,他不去有意美化他们,没有把他们“英雄化”,也不从猎奇的角度丑化和野蛮化,而是以艺术家对现实人生应有的理性审视,给以冷峻的关注和追问,从而使人物的精神因理性获得了力量而显示出力度,个人的思考也与人的生存状态、生存意义等问题联系在一起,这样,使作品不仅获得了广度,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当下,在理性精神日趋泯灭的情况下,在放逐了精神产品所具有的理性意义时,赵奇因为更加重视艺术的精神高度,其作品愈以博大的精神和广阔的人间情怀而为人所瞩目。
理性,使赵奇将人的生存焦灼和自审意识寓于作品,因而得以更有力度的表现“人”的精神和性格力量,以人为主题的艺术已成为赵奇的个人徽记。
《生民》,是赵奇90年代的作品,集中体现了他“艺术的主题应该是人”的观念。53个人物当中除晚清著名维新变法思想家黄遵宪之外,清一色的是飘泊在新大陆的华工.以1885年美国《排华法案》事件为背景,以“无中心”的方式组织画面,众多的华人筑成一座铜墙铁壁,把当事的美国人和旧金山狱中环境排出画面,每个人都面带烟火色的尘灰,不分尊卑,却都饱食着民族的忧患和弱国的耻辱;黄遵宪用“热切、冷峻的目光诘问世界”,华工们则个个充满着愤怒的力量,这些身在底层,却创造了历史的人,在被凌辱、压榨中,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形象中透出觉醒和坚强,众多人物头顶天、脚踏地,情同手足般的结成整体,以密不透风的气势矗立在眼前,那种石雕、铜凿的意味、那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众生相,那呻吟与喘息,那画面笼罩的悲剧气氛……,都烘托了人的悲壮历程及其精神力量。《生民》,因此成为传之久远的篇章。
赵奇在描绘人的过程中,建立起了自己的艺术精神,他那成熟的冷峻、悲壮、深沉的艺术风格与今日画坛陷于感性本能追逐而乐此不疲的景观适成强烈对比,显然,赵奇对当今人的异化有着深沉的悲哀,他把艺术目光投向大写的“人”和“历史”,是有其悲愤之处的,他在画出了“人”的悲壮、坚毅时,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和心灵高度是那样的富有诗意和精神光辉!
对于艺术家来说,对于人,对于历史,对于现实的责任和使命感不是艺术以外的内容。这种内容正包含在“人”的精神之中,构成“人”的重要因素。人,在这里就是历史。
就此而言,赵奇的艺术对我们是具启迪意义的。
二、冷峻的历史回眸
赵奇曾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的艺术旨趣:“解释我的艺术,我
偏爱‘历史’这个字眼”。
这并不是从外部强加给他的负担,而是他艺术灵魂的内在需要,赵奇惯于以冷峻的目光回眸历史,赋予“历史”以当代感;《生民》、《农民》、《人群》乃至《啊,长城》、《靖宇不死》等作品所展示的“历史”是整体性的,价值承载性的,试图通过对历史的发现、认识来构筑艺术的形象世界。《人群》,是赵奇继《生民》之后又一扛鼎之作。画家把时间推回到清朝末年,这是一幅投有情节可言的农民形象的系列组合,以庄严的浮雕似笔触刻划这些过去时代的平凡人,不经意的人物组合与茫然的神态,都暗示出世事沧桑,历史尘埃乃至人生艰辛、人生毁灭等苦难史和人生悲剧。可见,赵奇善于把历史的碎片连缀成整体,由偶然转换为必然,由恍惚的感悟转换成可视的画面,形成整体的历史悲剧气氛。并把沉重晦暗的历史浓缩、精炼为人性悲歌和永恒的生存寓言,使之感人至深,也更加耐人寻味,对历史的回眸成为与当代人交流、对话的鲜活映像,成为当代人“心中的丰碑”和“心中的历史”。
把历史形象化,给历史以形式表现,使赵奇独创了自己的话语空间。历史巨大的漩涡的向心力牢牢的牵引着赵奇,使赵奇无论面对历史转折。还是商业文化语境,都能不为所动、义无返顾的向着历史的身影追索而去,寻求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瞬间,瑰集那尘封已久却铬刻着精神轨迹的历史碎片,把握那超越时空且具永恒意义的事件,将它们定格在西面上,展示历史的纵深.使人和物在三维空间中得到推演,壮怀激烈也好,默默无闻也好,都获得了审美的严肃性和凝重的历史感。
绘西艺术的终极是付诸视觉的,表现历史或历史启示必须依附于特定的细节去传达。对历史的回眸,使赵奇在设置西面的色调、气氛、形式及环境、场景时都十分审慎而又处心积虑,并赋予它们借此喻彼的符号指代意义;譬如,长城、山峦、烽烟、积雪、土墙、篱笆等,都是回眸历史、反思历史及传达历史意蕴的触发点,赵奇惯于以理性的眼光去扫瞄这一切;因而,它们同画面中的人物一样冷峻而又凝重,传递出特定情势下的历史感。那为人们所熟悉的绿灰色调,兰灰色调,赭黄色调,及刀刻般的斑剥、斧凿的线条与布满西面的锈蚀斑点,是西家的匠心处理.是历史的表情,都在情绪上,理性向度上,气氛营造上绘人以历史的悠悠余韵之感。一种悲剧气息弥满于画面,那种尘埃感与沧桑感便油然而生。
在我们看来,历史题旨及其冷峻的表现,既是历史瞬间的定格,又是画家自身心灵负重的一种表达。忧患意识是其内蕴,冷峻的理性是其精神特点,沧桑壮美是其美学旨趣,恢宏阔大是其外形式,道德力量甚于绘画魅力,石雕般的体量与造型是其风格特征……;可见,赵奇从艺术的立场追寻“历史”感,精神内蕴的丰厚,使其在冷峻之外又多了几分深沉、悲壮,他冷眼回眸历史,透过表象,直面本质,并以大场面、总览式的构图、密集的人群来表现对历史的追忆,并体现为审美价值,把历史的丰厚内容都包蕴其中。简言之,历史,在这里表现为人的生存与精神轨迹。
当然,艺术创作中的历史感不是无边的,作为一种旨趣,它应该有思想上的针对性。特别在触及历史精神本质时,尤应显出其成熟的思索和审美把握的功力;赵奇从个人具体性出发与历史、现实相衔接,他摆脱了对历史的实用主义,承担了一种艺术的使命感,让历史重归艺术,让历史与民族精神在艺术中和谐一致;从而,奠定了他作品的广度、深度和力度。
三、现实主义的启悟
从美术史上看,不管是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还是现代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它们都肩负着这样的艺术使命:真实地、深刻地、艺术地反映人类生活与时代精神;他的每件作品都是以生活为依据创作的,为了搜集素材,为了捕捉灵感,他无数次奔走于内蒙草原、辽河平原、三江平原、长城脚下……,由于积累丰厚,人物、情景烂熟于胸,创作中才有历历在目挥洒自由的酣畅感。做为现实主义画家,赵奇的创作是一种整合和扬弃的过程,一种建构和超越的过程,并在主体性强化中不断加深认识现实主义的本质特征,与此同时,又不断丰富了他直面人生、关注现实的勇气和真诚,许多作品都执意于追求生活的本来面目,反映生活的丰富内涵。譬如,在谈到《父亲们》、《母亲们》、《兄弟姐妹们》的创作经验时,他由衷的说:“游荡在他们心灵之间,我受到了震动和感染……,我画完一幅之后,方知言犹未尽,表现的欲望就如潺潺东去的小河,使我不断重复,不断画下去。”赵奇每每谈起自己的作品,特别是那些巨幅力作时,总要把思绪引向生活的源头。
始终把目光和笔蚀面向人、面向历史,还现实主义艺术本来面目,在回眸历史与直面人生的认知途径方面,融合多种价值尺度、审视角度和把握方式,这是赵奇现实主义艺术的本原含义。在一个物质至上的时代,在一个缺少彼岸的世俗生活氛围中,在一个被“后现代”文化幻像切割零散的文化秩序中,在一个无可逾越的前工业化历史途程中,人们对现实主义艺术有着极大的曲解和误读,在此情势下,返观赵奇的现实主义艺术道路,便发现这也许是一个真正具有历史眼光和真实价值的选择。
《美术观察》1996年第九期 第10页
作者:思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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