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黄锐

“黄锐工作室”位于798艺术区的僻静一隅，从4号门笔直进去，能看见那座灰色的小楼。我们登上不起眼的台阶，走到二层。谁都不曾忘记，6年前，回国定居的黄锐最先将“798”的概念传播出去，并一路见证它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符号。如今的黄锐是一位多领域的艺术家，他既涉足装置、绘画、摄影、雕塑，同时还关注文字。他是798艺术家大军中的普通一员，守在这块艺术领域不太喧嚣的角落里，继续做他的艺术。

在他宽阔的工作室里挂着几排垂有价签的衣帽饰品，因为价格的存在，我们默认它们为商品。用料是外面很少见到的上乘棉质，显然是下狠料的，做工精细，款式却不张扬，只在印字上做文章。看起来它们乏人问津，然而这些待售的衣物给人一种感觉：它们毫不“紧张”，它们安静而不寂寞。它们不着急摇首摆尾地扑到市场上换取谁荷包里的钱币，它们悠然自如地存在着，这本身已经形成了它们的生命形态。

长发瘦削的黄锐走出来，不喜寒暄，看起来有些严肃。他是一个冷静的艺术家，素常是不苟言笑的。然而讲话时却发现他“用料”奢侈。他具有非常深层的话语特征，从他的口语里找不到任何信口拈来的词汇。他字斟句酌，力图最完整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这种严谨的态度可追溯为他对艺术最原始的尊重与追求。然而对于艺术家来说，冷静和激情一样至关重要。于是，捕捉那必然存在的激情又成为最具趣味性的所在。

白云无尽时，它的想象是无穷尽的

黄锐的工作台上放着一本艺术品的草稿，从手绘的图中看过去，那是由五扇珠帘构成的一件装置。每一扇珠帘上，用珠子的颜色交错构成一个字，几扇珠帘纵观过去，连成一句唐诗：白云无尽时。

这是黄锐为“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DIOR作品展”所作的一件艺术品，名为《永恒》。这一回，他从DIOR时装中寻找灵感，完成自己自由的想象。众所周知，创作是一个非常独立的行为，艺术家和时尚品牌的合作，多少带有局限性。“但这次与DIOR的合作比较愉快，”黄锐用坚实的语调说，“对方没有限制我的创作自由，几乎在一个星期之后，我就把方案拿了出来。”

珠帘上的那句诗取自王维的《送别》：“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这个构想来自黄锐对古典诗词的融会贯通。他喜爱读诗，经常从艺术家的角度去体会诗人的意境。他称王维是经常进入自己语言意境里的、很了不起的诗人。“这句‘白云无尽时’，它的意境是非常深刻的，包括了时间、无限和永恒。DIOR时装的历史是60多年，王维的诗有1,000多年，这个作品就是想通过一些冲突，把时装和时间感结合在一起，用一个更深的历史来阐述它的存在。你在穿过这些珠帘的时候就知道，白云是一种存在，而时间是没有止境的。我想，这种高尚的东西，非常纯粹的、意味深远的东西，它所表达的那种意境的夸张，它所代表的品位，都是无以复加的，也是与DIOR这样最高水平的品牌所表达的东西是有所关联的。”

这个作品在完成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新的课题，包括怎么串这些珍珠、怎么解决珍珠大小不一的问题，但快乐就同时体现在解决这些问题时所做出的实验和学习。“这个作品，从它的空间存在，到材料构成，我都有一些新尝试，”黄锐低沉的声音里藏着兴奋：“整个作品12米长、3米高、1.6米宽，周围用钢架做成。每一扇帘子上，我用了大量的人工珍珠，用颜色的反差来突出文字的存在，黑色是字，白色是底，用时间、文字把它们结合在一起。”

与DIOR的“命题作业”里仍需创意，或许这种创意的完成是更见水准的。以“时间”为轴心展开联想，每一扇珠帘都标志着DIOR品牌从1947年到2009年走过的每一个阶段，黄锐完成了DIOR与中国当代艺术的一次碰撞。

在我们眼里，今天的DIOR，正在呈现它的传奇，至于未来，黄锐用他意味深长的作品为我们暗示了一条深远的道路。我们相信，艺术家能更清楚地看破时间与空间的奥秘。他的思维穿透了时空，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实现了如DIOR背后所蕴含的品牌精神般的某种永恒价值。

mu:通过与DIOR合作，你怎样看待这个品牌，体验如何？

黄锐:DIOR这个品牌充满魅力和诱惑力，很多因素都代表了美在商品中反映的形式。作为法国出身的、代表高级时尚生活的标志，在中国变化特别快的这些年，它的精神内涵越来越被国人接受。这个品牌本身充满很多的诱惑力，给我很多灵感，我从中找到新的创作乐趣。比如这次的作品，你很少在我以前的创作中找到先例，当然中途也有解决很多问题的过程，但这个过程是快乐的。解决问题，这可以说是艺术家的人生乐趣。

mu:你怎么看待当代艺术与时尚文化的关联？

黄锐:时尚是追求尽善尽美的，然后最终演绎到物质的存在，人们可以在消费生活里直接和它们交换；艺术作品更需要在相反的状态里面，把美和善追求到另外一种极致。在视觉领域里，它们都有一个转换，只是时尚把它转换在表象上，我们是把它转换到本质里。

mu:你认为哪个更奢侈？

黄锐:我不觉得“奢侈”可以用来形容“艺术”，“奢侈”有可能是非常现实的意义，是非常短暂的、具有消费性的意义，我想它更适合特指“顶级时装”。

mu:通过这次合作，你怎样理解“伟大艺术品”的含义？

黄锐:引人思考；能穿破时间、穿破社会常识、穿破其他知识系统、穿破人们的惯常理解。

来源：凤凰网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