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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有个“逸竹楼”的斋号,但我看到的他画的竹子却不多。记得在《北京日报》副刊上看过他的一幅竹画小品,疏杆幽篁,几枝交错,有一鹌鹑蹲据其间,竹叶用淡笔双钩,略加晕染,翻转向背之间层次分明,满是宋元的风韵。但竹叶的勾勒却是匠心,不似先贤运笔的爽利,笔断意连之间,营造一种顿挫的质感,似乎能听到风过之时,竹叶婆娑摩擦的沙沙之声。
文人好竹,自古不绝,元代倪瓒清心雅静心胸放达,画竹聊写胸中逸气,懒得去计较似与非、繁与疏,我手写我心,随便你认作竹还是麻。静芳少时好古,从石涛人手,继而追摹董其昌、沈周,一度痴迷于倪云林。云林之“逸竹”,有一种淡泊孤傲,静芳的“逸竹”,却有一股侠气。朋友们都知道静芳看画有一幅好眼力,所见既多,博观约取,性子又直爽,每次有好画入眼,当大家尚自沉吟斟酌,他就往往发出惊人之论,先声夺人,知者无不拍掌,不识者也只好畏于他的气势,诺诺而退。
静芳健谈,多见识又敢说话,最妙的是两壶老酒下肚,谈锋几无可匹敌者,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秋水长天一色,才情侠气齐飞。有侠气的人往往又多情,静芳工画之余,好读书,有“逸竹楼”,自然也有“竹枝词”,一次见到静芳写的长短句“篷窗外,潇潇暮雨乱江萍。烟水寒,孤棹难载千斛愁”,“恨年来,零落西风依旧。山盟犹在,伊人何处”,才知道一个看上去刚刚烈烈的汉子,也有一颗忧伤的心。“何日梦归子陵亭?半床书,一溪云”,写的好,忧伤过后,还是可以再放达,仗剑江湖,儿女柔情。静芳这种惯常的激烈与沉静,忧伤与放达,如执中的两极,都被他恰恰好地融到了画中。
富贵中见清绝
中国的花鸟一科自唐、五代、北宋逐步成熟,其时,文人们还没掌握审美的话语权,黄家富贵其实是皇家格调,成为那个时代审美的主流。在苏轼之后,色彩开始越来越淡,在文人们的倡导下,花鸟画不再追求一种视觉的饱满,而是追求一种心灵的闲逸,墨花墨禽逐步成为南宋与元代的风尚。
静芳的花鸟有水墨与重彩两种风格。重彩的笔法容易营造一种饱满的视觉氛围,他的重彩花鸟,无论是盛开的荷花,还是池边的鸳鸯,构图都极为简练,但色彩和情绪饱和生动,无论是花还是鸟,都落落大方,不显出一丝的矫揉。静芳有一幅《荷花图》,画一莲一叶一蓬,莲花用细笔勾摹,技法精细,不着痕迹,丰腴而宁静。独立其中,显地饱满洁净,一朵花就是一个圆满自足的世界。而莲花旁的荷叶,却已叶缩筋收,边缘赭石渲染了枯黄,莲蓬依偎其中,富贵中见清绝,俨然是两个世界,却被他揉的恰到好处。中国哲学中有一味就是审“枯”,古人认为,你看到的生机只是在当下,真正的生机是在“无”之后,在“枯”上头。静芳对此有悟,富贵中见清绝,往往在热闹中点醒凉意,饱满而不失清冷。在另一幅美轮美奂的重彩池边,一对鸣禽相依相偎,却题了冯延巳的名句“夕阳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徘徊飞尽碧天云。凤笙何处,明月照黄昏”,明明是富贵的饱满,在鸣禽的眼睛里却满是忧伤。明而不艳,哀而不伤。
破我执与求放心
见到静芳最近一批的水墨山水的写生和创作,不禁生出了“破我执”的感叹。
绘画最难改变的是惯性,最忌讳的是习气。静芳近几年学于国家画院,入江南名家何家林先生门下,不期几年之内,便有所得。静芳早期的山水,一路是重彩青绿的调子,在青山绿水的蜿蜒曲折中,有一种勃勃生机的气势和格局,就象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山青青水麟麟,眼中江山就是梦中江湖;另一路是从苦瓜和尚入手,追溯宋元,静中求古,营造一种高古清幽、纯净野逸的格局。
看静芳的近期浙东水墨写生,一片水墨氤氲,朦胧中山树相应,村庄房舍若隐若现,静芳少时游于江南,对于苏浙一带的山水性情了然于心,落到纸面,沙汀平远,州潴依稀,一曲一折都是梦里江南。静芳对宋元笔墨素有自己的体悟,在国家画院的几年学习之后,在融合了何先生的淡墨与自己的笔力之后,真正找到了宋元山水在当下脉络延续的支点。
绘画上的变法为什么难。因为往往有太多的执念,执念一多,屏障就多,突破就更难。所以,齐白石才在衰年变法之前的日记中说,“从此决定大变,不欲人知;即饿死京华,公等勿怜”,下了如此大的决心,才改变了往昔的执念。佛经有言,三界之中以心为主。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如何解脱,放下执念,放空我心。静芳如是做,我等好友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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