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坛巨匠——张大千34
金尊一曲,柳眼半眯,罗带系腰,随风飘舞。《掣龙图》图中画的是一位健壮的藏族少女,头戴狐皮帽,身穿普鲁服,手牵巨犬,名曰胆格。狐皮帽,用赭黄蘸色,将笔劈开,顺势披毛,由外及里,逐渐加成,毛色茸茸,有轻柔松软的感觉。衣服是用朱砂染制而成,飘带勾以金线,色彩浓郁而不火。巨庞体壮而肥,形如狮子。毛以浓墨渲染而成,色泽乌黑而起绒。
整个画面色彩沉着而艳丽,一看便知是受敦煌壁画的影响,但又是现代生活中的一角。
在此以前,去敦煌前,张大千画仕女是以淡彩为主,略施重色。自去敦煌后,则以重彩为主,线描以兰叶描转变为蒪菜描和铁线描。形态亦显雍容华贵,有唐代遗风。服式虽是紧衣窄袖,而人物表情却是摩登少女。这也是张大千的人物画能独具个性化的所在,也是他的作品深受大多数人喜爱的原因之一。
应该如何评价张大千的敦煌之行呢?1943年8月14 日,《西北日报》记者以《记敦煌壁画——看张大千画展》为题,对张大千的敦煌之行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近年以来,画家张大千先生,不避艰辛,不辞辛劳,远去敦煌千佛洞,潜心临抚壁画,朝夕与画像相对,并将壁画重新编号,苦心整理,其对中国古代艺术之保护与传播,实有伟大贡献。……看了这次张先生的画展,西北的人士将更看重千佛洞的艺术价值,将更加深对敦煌的认识,对于国内史学界、艺术界也无异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这二十一幅壁画的宣传力量,比二十万言的宣传文字还有效。从今而后,中国的这一个国宝,再也不会被人轻轻易易地摧毁了!”〔21〕
我国敦煌学的倡导者陈寅恪则评价说;敦煌学,今日文化学术研究之主流也。自敦煌宝藏发见以来,吾国人研究此历劫仅存之国宝者,止局于文籍之考证,至艺术方面,则犹有待。大千先生临摹北朝唐五代之壁画,介绍于世人,使得窥见此国宝之一斑,其成绩固已超出以前研究之范围,何况其天才特具,虽是临摹之本,兼有创造之功,实能于吾民族艺术上别辟一新境界,其为“敦煌学”领域中不朽之盛事,更无论矣!〔22〕
著名画家叶浅予则说:
作为一个在艺术上已有很大成就的画家,为了追寻六朝隋唐遗迹,不避艰辛,投荒面壁将近三载,去完成只有国家财力才能做到的事,他的大胆行动已超出了个人做学问的范围。尽管后来国家组织了敦煌艺术研究所,为保护石窟和艺术研究作了大量工作,但不能不承认张大千在这个事业上富于想象力的贡献及其先行者的地位。〔23〕张大千对敦煌所作的贡献,人们是不会忘记的。
注释:
〔1 〕〔3 〕〔4 〕〔5 〕〔8 〕〔11〕〔16〕〔17〕张心智《张大千敦煌行》,载于宁夏政协文史资料研究会编《张大千生平和艺术》,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年3月版。
〔2 〕马耀南《张大千与范振绪老画帅的珍贵友谊》,1983年4月16日《团结报》。
〔6 〕窦景春《张大千先生与敦煌》,载于《张大千先生纪念册》第472、473页,转引自李永翘《张大千年谱》。
〔7 〕〔10〕〔13〕〔18〕李永翘《张大千年谱》第145 、152 、153 、164 页,四川社科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9 〕张大千再去敦煌的经过,参见张心智《张大千敦煌行》。
〔12〕李永翘《敦煌老人忆大千》,载于宁夏政协文史资料研究会编《张大千生平和艺术》,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年3月版。
〔14〕〔19〕刘力上《漠高窟榆林窟巡礼》,载于1944年1月31日《新新新闻》,转引自李永翘《张大千年谱》。
〔15〕郑重《画家、理论家谢稚柳》,载于《朵云》第7 集第141 页。
〔20〕〔23〕叶浅予《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画册序》,载于四川省博物馆编辑《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
〔21〕《西北日报》1943年8月14日第3 版。
〔22〕陈寅恪《观大千临摹敦煌壁画之所感》。
第七章 展示新作
声名大震
1944年,张大千46岁。
经过紧张的整理、准备工作,“张大干临摹敦煌壁画展览”于1月25日,在成都提督西街豫康银行大楼正式隆重开幕。展前的几天,成都的《新新新闻》报、《成都快报》就刊登了此消息,并发表长篇专访文章。以《张大千谈敦煌石室》、《(张大千)话说敦煌为题》介绍张大千去敦煌的经过及其对敦煌的评价,称敦煌彩塑“极自然之美,毫无做作,肌肉毕呈,栩栩如生”,壁画“在历史上之价值更足珍贵,不仅有其美术价值而已”,所以“敦煌文化,不仅为中国文化,且为世界文化!”,还盛赞张大千敦煌之行为“伟大之工作,学术上之盛事!”1月25日是农历正月初一,但参观的人们络绎不绝,十分踊跃。此次展览共展出张大千临摹的敦煌壁画44幅。对敦煌彩塑、壁画的巨幅摄影22幅,张大千为展览亲自撰写了序言:
河煌久客,乍返成都,旧雨相逢,奇观共诧,举石室之绘事,方海客以谈瀛。盖大千平生流连画选,倾慕古人,自宋元以来真迹,其播于人间者,尝窥见什九矣。欲求所谓六朝隋唐之作,世且笑为诞妄。独石室画壁,简籍所不载,往哲所未闻,千堵丹青,遯光莫曜,灵踪既閟,颓波愈腾,盛衰之理,吁其极矣!今者何幸,遍观所遗,上自元魏,下迄西夏,绵历千祀,杰构纷如,实六法之神皋,先民之榘榘。原其飚流,固堪略论,两魏疏冷,林野气多;隋风拙厚,窍奥渐启;驯至有唐一代,则磅礴万物,洋洋乎集大成矣!五代、宋初,蹑步晚唐,迹渐芜近,亦世事之多故,人才之有穷也。
西夏诸作,虽刻划板钝,颇不屑踏陈迹,然以较魏、唐,则势在强弩也。
大千磅礴坐卧其下者,几及三载,燃指握管,目营手追,其间门人子侄,番僧匠吏,各佐厥事,祁寒盛暑,劳苦相勉。计所程获,都凡巨细得百有余幅,知旧朋好,往往迫促求观,而匆遽间,尚有整修未尽者。兹特先将临抚石室及榆林窟四十余幅,暂事陈列,以付群公先睹。他日稍暇,当再尽出其所作,俾吾国二千年来画苑艺林,瑰玮奇宝,得稍流布于人间;而欲知宗流派别之正者,亦屹然当有所归!
癸未嘉平,大千张爱并识于大风堂。
展览获得了极大成功,虽门票高达50元一张,但“连日前往参观人士,异常踊跃,莫不叹为观止云”,致使结束时间不得不从31日推迟到2月4日。
为配合展览,张大千交由西南印书局出版了《大风堂临摹敦煌壁画第一集》,收临摹敦煌图片40幅,四川著名学者、当时成都少城图书馆馆长林思进为该画册作序。
作者:李岳洋
特别声明:本文为艺术头条自媒体平台“艺术号”作者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观点。艺术头条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