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朝是否“正宗画家”身份的质疑，却从另一方面反证了他的“文人画家”的正统性。文人画，顾名思义就是文人所作之画，而非画工所作之画。文人画发端伊始，文人画家虽然在画风上与画工画匠还没有根本的差异，但已经具备了非常明显的自外于画工画匠的意识。颜之推指出，因常为“公私使令，躬为猥役”，文人画家耻于“与诸工巧杂处”。明清以来，虽然画工绘画与宫廷绘画也浸染了文人画的意味，使文人画变异为盛行朝野的巨大潮流而非文人所独美，但也始终未能割裂文人与文人画的关系。

　　事实上，牛朝于传统意义上的文人画用力并不为多，他更中意、更擅长的是工笔画、现代重彩画，而这些工细、精美的作品，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溢出浓郁的文人画意趣与品格。

　　牛朝认为，“绘画是一种将自身美的体验用一定的方法表现出来与大家分享的行为。”绘画对于牛朝而言，不是工作，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探索心灵奥秘、实现精神自由的凭借。但这并不意味着牛朝鄙薄绘画技能，相反，他更像一个“技术”型画家，工写皆能，无论花鸟、山水或者人物，在其笔下均自有一派独特的面貌。他始终以一个画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因为他知道，只有拥有了良好的绘画技能，才能“由技进道”，才能更加充分地表达，自由地抒怀。牛朝也并不反对模拟物象，于写生、造型方面用功甚殷，但他不满足于“师造化”，而是主张“夺造化”、“寓意于物而不留意于物”，他的作品，总是意在画外，趣在画外，令人回味无穷。

　　牛朝的画带给人们的总体印象是精致,简练,雅逸，他以一种周密的思考和最简约、最明确的表达方式，展现出一种工细的美感。也许律师工作涉及的矛盾太多，牛朝便在自己的艺术中格外追求和谐和沉静。他常常描绘出一种清淡、静谧的境界，令人神往。他的作品的构思和立意，常常没有很明确的指向，从而更加引发观者一种莫明的感触和思考，同时也就给观者留下了更自由的欣赏空间。

　　工作、作画之余，牛朝也常常对绘画本身进行理性的思考。他说，虽然古代文人画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但其中所蕴含的精神的光芒，仍会令他高山仰止。那重人品、重学问、重才情、重思想的艺术品格，那依托视觉又超越视觉的艺术追求，那崇尚主体性，文化性、审美性的创作主旨，那视绘画为精神存在而非谋生手段的艺术主张，不但为他的绘画创作提供了养分，而且时时触动他的心灵，成为他精神家园的依傍。

作者：杨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