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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羽老师去了,他去得那么匆忙,以至于未能为他送行。
我8月在山东举办个人画展.本想画展之后携画去向大羽老师“交作业”的,然而老师竟去了!
算起来,随大羽老师习画,已二十余年了。开始,也就是拿些画给老师看看,老师也只是说几句“嗯、可以”之类的话。谈起学习之道。他说:写字、画画、读书、刻图章。到70年代中,老师见我真的认真学起来了,便给我制定学习计划,比如读史论、诗词.写字,临画,临帖,临印,刻图章,并经常把他的得意之作借我临摹。
我的功课多了起来,那时几乎每周要去找老师批改,有时画、有时印、有时字,老师有兴致时,我便磨墨理纸,看老师画画,闲聊。从这“聊”中也颇多获益,记得一次谈及古人习诗,一曰“不似古人,即焚去”,一曰“似古人则焚去”.老师要我说自己的看法,我说应该“似古人则焚去”,老师笑了,说这自然是对的,但要有个过程,开始还是要“不似古人则焚去”,待“似古人”了,或“绝似古人”了,便要变.变为“似古人则焚去”,以成“自己”。
其实当时此事正困扰着我,因临摹老师作品较多,下笔便似老师。有一次,有人给一册页求大羽老师画,他翻到我画的一幅紫藤.未看清楚,说:“我不是画过了吗?”在场的学生都笑了,他才看到是我画的,也笑了,这笑深深刺痛了我!
后来,我和老师深谈了一次,觉下笔太似老师,非常困惑。老师说了一个故事,说潘天寿先生师从吴昌硕,吴昌硕曾担心潘天寿“求脱太早”。后来他又要我顺着他的面路,学齐白石,学吴昌硕,学石涛八大乃至宋元各家,他说这样下去再加上写生慢慢求“脱”。
80年代我去香港讲学,当时国门刚刚打开,在强大的西方文化冲撞面前,不少人站不稳自己的脚跟,膝盖骨有些发软,有人叫着要“断奶”、“要割断传统”、“把中国画送进博物馆”等等,把个中国画坛搞得沸沸扬扬。结果还是历史做出了回答,已二十余年过去了。中国画非但没进博物馆。反而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说实在的,当看到“废纸论”时,的确不想认真看下去的,也不想说些什么,只觉得无聊。但看到骂大羽老师.老师尸骨未寒,遭此屈辱,实在难忍,方生不吐不快之感。文中说大羽老师“终身的努力结果是将齐白石老辣的笔墨粗俗化”,我真觉得在这里引这样的话也是对老师的不敬,我想幸亏林某人还知道齐白石的笔墨是“老辣”的,但他知道这“老辣”的笔墨是如何才能得到的吗?那是要付出毕生的精力,早临池,晚读书,三更灯火五更鸡。还要认真研习“传统”,滴水穿石。积几十年功夫,方能人“老辣”之境!这里除勤奋、天资条件之外,尚需假以时日,日积月累,如齐白石在六十岁左右作古,他的笔也还未曾“老辣”起来。看齐先生的画,见他八十余岁时。方臻“化境”。说至此,又记起大羽老师一方印曰“人书未老”,即说此情。
至于“废纸论”,我实在不想花费口舌,有一点比较清楚,如果说80年代“关于中国画是否进入博物馆”和“笔墨等于零”的论争主要还是在理论方面的探讨(暂且认为那是一次探讨),而这次林某的“废纸论”的着眼点却是在钱,可见林某立足点之低之俗。据说,是因为“绝大多数中国画家以废纸混钱”……“老百姓把废纸当成了可以‘增值’的‘艺术品”’云云,(见《国画家》杂志记者访谈)。立论混乱,命题混乱,但意思却是清楚的:“废纸”可以使绝大多数中国画家“混钱”,老百姓又把“废纸”当成“艺术品”,而且还可以增值!在他眼中,当今的中国画家和收藏家简直是一群傻瓜,而他才是先知先觉者。
不知自什么时候起,中华民族的子民中有人习惯于将自己的不肖归罪于祖宗,后来竞有以辱骂祖宗为业者。骂自己的祖宗,羡慕洋人的祖宗,是这帮人的通病,废纸论中有一句不起眼的话道出了天机:“不知他们有没有想过,巴黎的一条小小的塞纳河养育了多少大师?”是啊,我终于明白了.在他的眼中,长江、黄河那算得了什么?人家那塞纳河才……
写到此,又记起80年代,大羽老师喜写的一句古语:“夏虫不可语冰。”是啊,如大羽老师有灵,今日也该会饱蘸浓墨.写一幅“夏虫不可语冰”的。
林某文中对于大羽老师临终前的画展是为了向老师“交作业”,而认为“不可思议”!我不知他知不知道,他认为笔墨“老辣”的齐白石,曾想“生前三百年,为诸君(青藤,雪个,大涤子)磨墨理纸”,并说“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并题诗曰:
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
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另外,狂放一时的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也有印日“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等等。
行文至此,我想道理十分简单,只是智慧尊重智慧,无知只能结盟无知!“夏虫不可语冰”——此之谓也。
本文曾发表于《国画家》 2002年02期
作者:郭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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