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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艺术》作者: 冈本太郎 翻译: 曹逸冰 文字整理: 李静 插画作者: 董达峰
洋装与和服
让我们通过日常生活中的例子来做更深入的观察吧。比如我们平时穿的“洋装”当然是从西方引进的,但如我之前所说,现在的日本人几乎不会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舶来品。无论是上班族还是体力劳动者,是司机还是老师,活跃在现实社会中的人都觉得穿成那样是很自然的。
在明治大正时代,人们还有洋装是舶来品的意识,觉得那是权贵和赶时髦的人穿的玩意儿。我小时候,小学生都穿着小仓布做的藏青底碎白花纹日式裙裤,肩上背一个麻布包。即便是东京,也只有两三所特别新潮的学校才让学生穿洋装,也就是西式校服。我念的是庆应大学的附属幼儿园,于是就穿起了西式校服和皮鞋。我清楚地记得穿上洋装的那一刻。我看着闪闪发光的皮鞋头心想:“跟电影里的外国货一模一样!”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喜悦。出门走两圈,街坊家的孩子也围着我看。
大正十二年(一九二三年)的关东大地震是一个分水岭。地震过后,学童自不用说,连普通人也开始穿洋装了。可即便是这样,直至二战,和服仍是普通女性的首选。要是一个女人穿上洋装抛头露面,就会显得特别新潮和惹眼。说句题外话,其实我母亲(小说家冈本加乃子)当年就是个摩登女郎。她早在大正年间就在横滨的女装店定做洋装了。那时连女学生都是和服配裙裤,百货店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身和服。日本桥的三越百货还是全场榻榻米,狮子像入口处有寄存鞋子的地方,要进店还得先脱鞋。日本女人穿着洋装出门,会比身着奇装异服、宣传奏乐的广告员还引人注目。路上遇见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有的惊讶得迈不开步,有的则露出不屑的微笑,有的还要起哄。母亲倒是无所谓,可跟她走在一起的我就很尴尬了。年幼的我受不了这种注目礼,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回忆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与那时相比,人们的衣着习惯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二战后,女人穿洋装也成了很寻常的事,穿和服反倒显得郑重其事了。以前男人穿和服出门再正常不过,可现在要是一个男人穿着和服走上东京街头,定会有无数人投来怪异的目光。也就是说,人们对洋装与和服的看法颠倒了过来,洋装变得更生活化,更自然,成了理所当然的着装。洋装不再是西方人穿的衣服,而是演变成了今天我们的日常着装。
这当然不是日本特有的现象,世界各地都是如此。我在昭和五年(一九三〇年)去埃及首都开罗时,开罗的女人都蒙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当时这样的装扮还颇有异国情调,可现在再去开罗,就会发现女人们都把脸露出来了,跟巴黎女郎没什么区别。埃及女人的面纱是有宗教含义的,这也是一个政治层面的问题。相较于日本的“和服异变”,面纱的消失是一场更大的变。
像埃及这样紧邻欧洲的国家,在这十年乃至二十年时间里,同质化程度也越来越快,着实令人吃惊,两次世界大战更是加快了同质化进程。无论在哪个层面,面纱都不再适合今日的生活,古老的地方传统在继续被全新的世界性所取代。本文作者与冯骥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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