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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品·生活
桑塔格在《写作本身:论罗兰·巴特》中认为在福楼拜之后“没有人能像巴特这样精彩和充满激情地思考写作的本质……写作变成了写作冲动和制约的记录(依此观点延伸开来,写作本身变成了作家的主题。)”
罗兰·巴特关于写作本身的思考同样可以观照视觉艺术这个领域。比如,作画本身也即是一个画家创作的最大主题。回顾我的那些画作,恰是些记录创作冲动与制约的产物。
艺术是一种生活方式,所谓艺术家,指的是处于不断创作这样一种生活方式的人。正如巴特把作家分为“写某些作品的人以及真正的作家即不是写某些作品,而是在以写作为生的人。”
将这个话题进一步延伸。我想以祖父辈(及叔、伯祖父)与自己来做一个对比。
“湘史三杰”属于传统的中国文人(他们的盛期在二十世纪上半叶,于六十年代相继去世)。终其一生,他们不是以自己的哪一部作品载入史册,而是几十年浸淫于诗书画(及考古)的生涯的人……那是一种传统中国文人的生活方式,年少的我有所目睹——尽管只是几次在祖父身边享受短时间的天伦之乐。
当我成了一个搞西画的专业画家(画院),回顾祖父辈的人生就仿佛是中国画的散点透视画面,而我的则是西画的焦点透视。实际上我与不少同行的囿于“焦点”相比,还是要“散点”得多。于此,是否有些得益于先辈的遗传呢?
祖辈们的诗、书、画是一种悠然自得、修身养性的生命过程中的分泌物——作品、人及生活方式浑然一体,假如将这个一体去作分割,则显得可笑。比如我们最常说的“搞创作”,这个词用于他们,显然就不那么合适,因为“搞创作”这三个字就已经将人与作品分为二元了。我这个搞创作的画家比起他们来,显得多么专业啊——那不过是一种将丰满的人生分割开来的狭窄。
——2005
往昔之物现存之物
这些死亡之花,我认得你们……这一朵、那一朵,曾进入我的画面。你们在这画室呆了多少年岁?三年、两载?我已不能清楚地记起,但每一日必是与我一同度过——“情以物兴”“物以情观”——我与人交流的方式与频率怎能与之相比!
我凝视着,时间在回溯……你与我之间曾有过多少秘密啊——生命经过了你也经过了我,我们共同熔铸了一个个新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成了我现实生命感受的转型与超越的一个触发点。
瞧你们:白色的玫瑰——一具具骷髅悬挂;紫色的玫瑰——古老的青铜片点辍;马蹄莲的长茎曲折有致;百合花——几缕破旧的丝绸悬坠;莲蓬——蜂巢般的黑色团块,与金黄色的直线、曲线、参差不齐的点点并置,有了构成的意味;正被虫蚀的葵盘——一顶顶破旧的皇冠……
一片衰朽、败落,了无生机,为什么舍不得将你们抛弃?因为你们曾是我画作生命中的原型,我的目光在你们身上烙下了太多的印痕——正是“目既往返、心亦吐纳”。你们——我的祈祷,我的兴咏,我的功课——就是我的《灵魂之花》了。瞧,我这个魔术师捕捉种种的神貌姿态在手中将它们无穷变换,再融进一个平面——那是我们彼此的共谋,谁能破解那个谜底?不知从何时起,你们的形貌就定格在某一阶段而不再随时间的侵蚀继续流逝,以至造成留住时间的假象将我蒙蔽。
哦,这些往昔之物,这些现存之物……让人不可思议。每当空气潮湿,满画室暗香浮动,竟是几年前风干的玫瑰在发出幽幽香味,那是你们的魂灵由躯体中逸出,于四处弥散。哦,它们在寻找那个魔术师,让她迷醉于吮吸……
——2004
作者:雷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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