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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金根

  金根学兄儒雅,这是他给我始终如一的印象。

  记得是在2008年下半年吧,我第一次见到久有耳闻的江南才俊秦金根先生。那次是因国亮兄《“桐城派”四祖词林印谱》首发暨向桐城博物馆捐赠篆刻作品展开幕,我同金根兄同车往桐城。他在天鹅湖畔上的车,远远的见他背着包,步伐快捷,戴着眼镜没有遮住他的笑容。一见如故吧,很快我们即在后座上欢谈起来,有生活有工作,些许快慰,些许感叹!他谈风轻松、话题宽广,更好的是不俗!没有套话,同他交流你会感到很舒坦。这是一次愉快之旅,也是我们订交之旅。

  因为共同的爱好,虽然他远在天鹅湖畔,我们还是时有接触。经常能看到他新近创作的书法作品,读到他的研究文章,慢慢对于他的认识就丰富起来了。

  他做文案工作,一天到晚要同电脑打交道,主要做的事是写稿、审稿、改稿,很细致繁琐,并且工作量超大。以我一个文物工作者,大家都觉得是较清闲的,尚且觉得自己有时写字画画的时间都非常紧张,他哪来的时间临帖挥毫!但他做到了,有作品为证。

  我一幅幅地欣赏着他的作品,慢慢地咀嚼,渐渐地清晰起来,他是寻着晋唐的神韵法则、端庄严谨的体势、厚实宽博的笔法走来的。蔡邕说:“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金根兄字如其人,风流而有分寸,内敛于法度之中。此中恰可以看出他对唐人笔法是深有研究的,尤其是在初唐欧、虞两家那里汲取了精华。“其墨或洒或淡,或浸或燥,遂其形势,随其变巧。”欧阳询的用笔主旨金根兄是深得其中三昧了。尤其是欧书《卜商帖》、《张翰帖》等行书帖中的方笔,刚柔相济、绵密爽利。而其楷法灵动,结字错落,真正是应了“忽正忽斜,半真半草”的要求。淳厚忠直的虞世南也说:“故知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机巧必须心悟,不可以目取也。”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要祈求“神遇”,岂不是瞎碰了!非也,虞永兴其实道明的是“心悟”。这恰是金根兄的长处,他从不剑拔弩张,也不追求完美和修饰,他总是静静地思忖着艺术源流,体悟生活和艺术规律。然后从容地书写,随着点、横、钩、啄等笔画自身的节奏倾心地挥洒。

  最终金根兄沉湎于宋人,近几年主要在苏、黄、米的世界里徜徉,而更多的是启发于苏轼。坡翁说:“人貌有妍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人家追求的是本质:“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金根兄更是汲取苏轼晚年行书《洞庭春色赋》、《中山松醪赋》厚实古雅一类,笔触不着意追求精到,字态更不妩媚而结构紧密,笔意沉著。记得有人说:“真正的笔法不在于手的灵巧,而在于自然,心手相应的另一个层面就是心与物游,这是中国书法的精神,也是中国艺术的灵魂。”看来金根兄是悟得了宋人重在写意之法,是啊,“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理解这一境界已经很难,更何况要去实践呢!

  他领悟了苏轼书法的书卷雅致,吸收了苏轼书法的宽博,更借助米芾丰富变化的笔法来展示笔墨的魅力。米氏自谓“我书刷字”,当是言其迅疾了,风樯阵马,笔墨横飞。金根兄近年很多书法条屏,快意风神,牵丝连带,好不快哉!

  纵观金根兄书作,由晋唐楷法入,深沉稳健的底子,掺以北魏碑碣,更是浪漫芬华,继而浸淫于宋。至今展示给我们的是熔铸晋唐、提炼于宋、苏骨米态、儒雅风香的书法面貌。透着清奇,似乎没有大气磅礴,但耐人回味,令人驻足。这也许正是金根兄的追求吧!

  他更能倚马千言,往往在理论研究的长篇大论中能读到他美妙的语言,使读者不感到研究文章的枯燥无味。梁同书说学书有三要:“天分第一,多见次之,多写又次之。”是的,很多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是强学所不能得的,语言文学、艺术创造最为典型。金根兄出生于江南灵山秀水的南陵,是巍峨挺拔的大工山,还是清澈明洁的青弋江滋润了他?是古老徽州的深厚文化涵养了他吧!我仿佛看到在青翠的深山中那蜿蜒的小路上,一个瘦弱的孩童正背着书包一边审视着自然,一边疾步赶回家。

  我仿佛看到当夜幕降临、寂静村落中土墙上的小窗户里透出煤油灯淡淡的光线,少年的金根伏在小桌上翻阅着自己心爱的书本。他曾拥有着一个安静和孤独的少年吧,我这样揣测,我觉得大约是这样。

  因为我看他现在还有一颗安静的心,在当下,在大家啥事都唯恐不及的当下!

  他一步步地走出来,不断地深造。符合现在社会需要,有文凭,有职称。但看不出他的矜持,他坦然、真诚,因为他真实地充实了自己。

  所以当人生四十、进入不惑之年时,他给自己走过的历程一个总结,出一本作品集,号之为《书•驿》。他说:“以此为人生之首驿,检索来路之点滴。”这是一段心路的总结,是一个学子朴实的表白,我期盼着读到,期盼着同他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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