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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0 00:00
采访 / 赖非
摄影/ 刘一纬
LEAP “迁移”和“离散”是你创作中的重要概念。你可以谈谈你个人的迁移经历吗? 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从韩国搬到欧洲?
梁慧圭 很简单, 我去留学了。当时在韩国觉得很迷茫、无聊, 而我这一代韩国人大学毕业后出国是很普遍的, 我可能是成千上万人中的一个。我觉得至少应该尝试一下。
LEAP 可以讲讲你的求学经历吗?
梁 我毕业于首尔大学雕塑系, 后来在法兰克福国立造型艺术学院学习雕塑。这个学校规模很小, 却包容了不同类型的实践。
LEAP 去德国前学习过德语吗?
梁 学过一点, 但我刚到德国时一个词也听不懂, 所以在读艺术的同时还要念语言学校, 整个过程很艰难。语言只是问题的一方面, 还有文化的障碍, 譬如辨认一个人的性格和情绪好坏。我读不懂这些文化符号, 也缺乏一些常识性的知识。语言不仅仅是话语, 也糅合了文化的方方面面。
《拳击芭蕾》, 2013年, “愚蠢,复写”展览现场, 德国波恩邦纳艺术协会
LEAP 在可以熟练使用多门语言的情况下, 你在创作时用哪种语言思考? 还是交杂了好几种语言? 显然, 文字在你的创作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作品名中常会使用一些抽象且含义深刻的语词。
梁 可以说是多语言, 因为我像是一个语言权力系统的逃难者。我无法彻底掌握任何一门语言, 而我的母语逐渐退化, 外语也不纯熟, 但却有一种对纯熟表达的欲望和紧迫感。或许掌握语言的欲望和语言能力无关。有些时候我不能表达自己, 却能明确感到对方的误解, 因此有一种获得理解的迫切愿望。
LEAP 尽管我们能从你的作品中看到表达的欲望, 但从来不是一种明确、特定的信息, 更多的时候你的作品为观众创造一个用直觉去感知的环境。
梁 我作品中的抽象元素一方面来自对介入性艺术实践的“真理性”的怀疑。多少程度上的表达是真正有效的? 我并不是说我们应该避免这种实践, 但对此我一直持有怀疑的立场。
LEAP 你的作品经常有具体的引用,譬如某些人物的生平。叙事线索被植入在作品中, 又在一层层的抽象过程中变得不可读。对你来说,观众看不出作品的具体指涉构成问题吗?
梁 我想逃离知识和历史, 也希望人们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作品背后的信息是可以在机构以及作品自身语言中被找到, 但我不希望这些具体的信息成为焦点。这是一种消极主动的呈现研究的方式—提供信息但并不强迫观众接受它。知道了事物的一些特定知识必然会排除一切你所不知道的。我并不认可这个结构。当然无知更不是解决办法, 所以我经常使用“负荷势能”的概念。“负荷”意味着有目标和方向, 但一旦抵达目标就必须面对。作为艺术家, 我能做的就是为观众提供一个感受势能的平台, 而不是一些框定的叙事。我的媒介是物质、材料和空间, 我希望展览能够承载实时的能量。这种实时性是媒体稿件和参照所无法提供的。我们身边充斥着文字和媒介, 在真实空间里片刻的交会才是最有意义的。我希望尽可能突出这种实时性。
《接纳史诗的离散:论非宣泄性离散》, 2012年铝制百叶帘, 铝悬挂结构, 粉末涂料, 钢丝 , 尺寸可变
LEAP 你选择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作为雕塑系列《战士信徒爱人》(2010)的配乐, 这一引用有着非常强烈的文化历史背景。《战士信徒爱人》在重叠文化、地理、历史和意识形态的同时将一些居家用品从原本的语境中释放。理论上来说你最终呈现的是一个具有后现代性和全球化特征的作品, 与《接纳史诗的离散:论非宣泄性离散》(2012)中反映的移民焦虑形成了对比。 我认为这是同一概念的两面性, 但它们的表象却很复杂。你能谈谈这些作品背后的创作思路吗?
梁 我不认为我的思考方式很复杂, 但这也是我无法客观评价的。这种情况对我来说是自然而然的, 因为没有其它选项。与艺术家交谈可能会很有收获, 但也有局限。艺术家能做很多事,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 我们对包含一个问题的多种角度无能为力。我非常沉迷于观看其他艺术家的作品, 于我而言就像一剂兴奋剂。我在创作没有完全成型之前总是怀疑自己, 因为作品在我心里引起的共鸣远不如别人的作品。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更应该带给别人共鸣。
LEAP 有哪些艺术家最能引起你的共鸣?
梁 不用多想,第一个就是罗斯玛丽·特洛柯尔。她的作品非常非常吸引我。其他人对我的影响都远不及她。这并不是说我完全理解她的创作。她的作品神秘而奇妙, 黑暗却富有幽默感。她所处的位置很独特, 不是典型的德国艺术家, 也不能被归于任何流派或地区。我对这种独特的位置很感兴趣。
《战士信徒爱人》, 2010年综合材料, 尺寸可变
LEAP “神秘”和“奇妙”这些词语也可以用来形容你的作品。
梁 但愿如此, 但她创作背后的心理学不同, 她的作品要黑暗得多。或许作为亚洲人我的精神状况更健康稳定些吧(笑)。
LEAP 你经常旅行, 这一点也体现在你的作品当中。 旅行是你创作重要的一部分吗?
梁 这些年来我旅行的方式改变了很多, 不变的是我从来不是一个好的旅行者。这有点像我和语言的关系。 我努力成为一个好的旅行者, 但我并不享受旅行, 或是说也没什么天分。我曾经像购物者一样带着大包小包旅行, 目的是为作品收集材料。我会逛市场、全场一元店、百货商场、五金店等等,再把淘到的东西打包邮寄。那时我主要收集的是做灯光雕塑的材料。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工作了。现在旅行的时候我更想结识陌生人、观察不同的情境。从两年前开始, 我更多地去往欧洲和北美以外的地方, 比如印度和中东。我仍然在不断地适应和变化中。
翻译/ 康康
原文刊登于《艺术界》2014年十二月号里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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