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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86年赴澳大利亚讲学并做访问学者,1987年曾穿越澳洲中南部沙漠作考察写生,回国后创作完成澳大利亚沙漠系列组画五十幅。1990年和1991年分别在北京和澳大利亚举办个人画展,被当时媒体称作世界上具有影响的沙漠画家。此后,我就很少画外域风情了,把创作目标转向国内,并以中国西南部峡谷为主要创作题材,于是,1992年至今十五年间,我以最大的努力寻找这方面的题材,画了大量写生和创作作品,并分别于2001年和2006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和深圳关山月美术馆举办个展。《九龙奔江》是我这十五年间的代表作之一。
1991年9月,我抱着一卷沙漠组画从悉尼飞回武汉,面临人生极为两难的选择:其一,继续画沙漠闯荡天下,以当时的知名度,再往前迈一步,是可以取得一定成绩的;其二,选择新题材,重打锣鼓再开张,就必须忍受冷漠和失败,保持长期的沉默与艰辛,我义务反顾地选择了后者。而选择后者则意味着放弃一切出国的机会,放弃一切参展机会,放弃已经得到社会认可的艺术风格,放弃功名利禄,再回到生活中去,再到深山老林中去写生,去发现,再创作。于是,1992年始,每有节假日我就跑大三峡,小三峡,云南丽江,湖南张家界等地,于是有了1993年暑假四十余天住在鄂西巴东神龙溪的写生体会。
那是我外出写生抱住一个景点时间最长、所下功夫最到位的一段难忘时光。一个多月住在神龙溪漂流的中途小站,也是神农溪峡谷景区的中心,两岸壁立千仞,清彻透底的激流险滩穿山而过。我每天外出拍照写生,也经常同船工一起拉纤,有几次独自一个人往上游寻找更佳风景,到了中午,没带干粮,深山不见人,饥饿难忍,要返回住处,双腿无力了,便寻野果充饥,此时我想到神农架野人,想到再往上走,去探险神农架。
巴东是神农架的南坡,神农溪的水流自神农架。某一日,我突发奇想,请了两个船工,借了一条小船。让他们把我往上游拉。他们说上游滩险、流急、礁石多。我说没事,谈好价钱,天亮便出发,沿途经历了我人生中最惊险的历程:某一段路是我坐在船上,一船工撑船,一船工拉纤,偶遇急流,连人带船翻入水中,爬起来再往前行;某一段路水太浅,船不能行,人下船在两岸拉,整整一天,我有一半的时间是当纤夫。沿途所见,也是我人生中亲眼所观的最美景色。夜深入住一小村,位置已在神农架脚下。是夜,下了数小时暴雨。次日晨起,天放晴,再上山无水路可走,我又请了当地小青年开摩托带我沿山间小路往深处探寻,山路两旁仍是悬崖绝壁,每遇好景,我让小师傅停下,画几笔再往前走。忽然间,听前方水声轰鸣,抬头看,数条飞瀑横空出现,穿过小道,穿过脚下的溪流,直到悬崖的对岸,小青年说,当地人称为“九龙过江”,此景仅是夏日暴雨后才会出现。我再看,尉为壮观的数十条银泉挂在崖上,直落谷底,卷起浪花千重,顺着神农溪,奔向长江、流入大海……啊!此生有幸,观此胜景,于是挥笔直写,记下最初的感觉……
有了好的写生素材,并不是能出好的作品。此后有七、八年时间,我的创作处在痛苦的熬炼阶段。因为此前,我能画中国传统山水画,也能画很具现代的西方风格的作品,要使中西融合,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虽然有了大量的写生,也有中西绘画的功底和一定的文化积淀,但一定要有艺术创作长期实践过程,才能从量变到质变,也是我们艺术创作中的“出壳”。这个壳的破开大概到1999年秋天,我在画室里用三张六尺宣纸拼排画了第一张《九龙奔江》,当时并不满意,准备扔掉,不知谁进画室多了一句嘴,说还可以。我当时的心态很高,傲气十足,以为这种画偏传统、偏俗气,以我的能力应创作举世皆惊的大作,拿出去的东西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根本不把小桥流水放在眼里,但把画挂起来再看,飞瀑的气势好象又征服了我的狂躁心理,便咬紧牙关,想了又想“此生无能,就这么画下去算了!”于是又把这张画整理了几篇,并作了装裱,2001年10月,我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这幅作品放在展厅的重要位置,不仅得到观众的好评,也得到首都艺术界、评论界的好评。此后,这幅画在国内外展出和发表多次,基本上成了我的代表作之一,也是我近几年来绘画风格的主要走向。
《九龙奔江》是画山、画水、也画人,广东人看了此图,多谈到“聚财”;北京人看了,说到团结、和谐、强盛;湖北人看了,可能会联想到“九歌”、“楚辞”,魂系归来。如果让我自己讲,则会说是我人生五十多个春秋的心灵感应,是对祖国山河的爱与恋。
最近应邀为全国政协又画了这幅《九龙奔江》,作画时间仅用三天,看来一挥而就,这是台前幕后,是要作很多常人看不见的事的。
作者:严家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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