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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般若之三.33cm×64cm.纸本设色
云台般若之五.33cm×64cm.纸本设色
现代人描绘的山水处在城市的拘囿中,落在笔端便与古代人描绘的山水之间有了本质的差别,这种差别便是现代性的差别。正如画家自己所述:“城市包围中的山水,不像那种高山大川一样单纯,我觉得城市中总有许多故事发生,这些故事不可避免的要影响到同样处在城市中的山水,所以这些山水应该同样是有着故事的,虽然可能没什么人在里面常住,但他始终呼吸着城市的气息。”我们如何去描绘在疯狂的城市化进程下,被边缘了的山与水?如何表现这些山水在现代化的进驻下所流露的那种与古代不同的气氛?
张筱膺希望通过她的笔墨,对上述问题做出一种属于自己的回答。于是,她的山水仿佛是理想自然中被人为截取的断面——艺术家用它来表达自身的绘画核心,即描绘出一个时刻笼罩在都市色彩之下的山水景色。在我们生活的城市边缘有着各式各样的景区,他们有山、有树、有水,并且也有盘山的车道,有着景区收费站,有着石阶和垃圾箱。自然似乎是被圈起来的风景,被围绕,被笼罩,被抚摸和侵犯的山水。城市成为了自然的背书,这里的风景在这个时代,成为了山水画无可逃避的命数。
画家描绘的自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现代都市水墨,但也绝不是我们所理解的传统自然,其画中的风景处在一种现代和传统的紧张关系和二元结构中。张筱膺的画作并不为人化自然进行写真,不为中国现代化进程发出赞叹抑或是担忧,同时也不像现代文人画那般摆出拒绝的姿态,通过与任何现代性的东西划清界限而达到某种臆想的纯真。她说:“在城市的高楼间隙中感受到的山水很奇特……在我将眼光从城市的楼宇间转到这些山水中时,城市五颜六色的色彩似乎有种眼底留像的感觉,也一起印到了这些城市间的山水中。”这便是一种对于现代生存的沉思和再审美。在现代化的进程当中,我们回不到老先生携童子读碑窠石的时代了。我们看到的都是人为痕迹的仿像,一种在风景深处,人对自然渴望的心理投射。
张筱膺的水墨画摸到了这种心理投射的脉动,它回荡在每一个现代人的心中。这不是单纯的自然风景,却散发着清幽而可爱的气息。它所表现的是五光十色的城市风光外,人们对可思可居的自然的那种隐约的怀旧情愫,这让她的画面在淡雅中带有了些暧昧,稚拙中带有些狡黠。这是画家的智慧也是时代艺术的结晶。
现代化的过程是现代性施展自身的过程。水墨这个画种在现代化的道路上一直在不断摸索。不管是洋为中用、中西合璧还是拉开距离,我们都在试图摸索出传统艺术形式的现代通路。这个探索的过程从表面上来讲是一个水墨画及其审美情趣收到外来画种冲击的过程,但是从内部来讲则是一个后发现代化进程当中视觉审美重建的一部分。也正是因为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延续,水墨绘画问题并没有因为民族国家的建立以及新的民族审美体系的建立而得到解决,反而在“水墨画穷途末路”后出现了新文人画、都市水墨、抽象水墨、实验水墨等诸多解决办法。
云台拾趣之一.45cm×33cm.纸本设色
如果说现代化的过程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进程,那么如何理解它、思考它便成为所有希望探讨当代艺术的人的必经之路。张筱膺的艺术虽然看起来与当代无关,没有行为,没有装置,在表面上也并不反映当代人的生活与困惑。但是从深层次里考察,我们可以看到一种生动的现代性。一方面张筱膺并没有试图以批判和激进的态度去批判现代性的后果,以实验的方式为现代的造物提供批判性的图像。另一方面也没有试图退入到文人的乡愁之中,为逝去的美好年代招魂,躲避现代化带来的喧嚣。
张筱膺选择了一条真诚静观道路,承认自己的传统脉络,同样承认一个现代化的世界冲入到了理想的山水之间。在这个过程中,画家以女性的细腻发现了脉脉含情的山水和色彩丰富、蕴藏故事的山水。女性画家能够发现男性无法察觉的,关于山水与都市脆弱但美艳的联系,那种联系是微弱不显的丝线,她通过丰富而温润的色彩将两者之间的关系勾连出来。男性笔下的山水是凝视和构建的山水,以单纯的墨色描述心中的他者。女性心中的山水是静观和间性的山水,山水是故事的承载,而故事又是人生的承载。张筱膺的作品便以古雅的色彩承载无言的故事,而故事又是现代与传统勾连的那一点点墨色。所以我们不仅能从他的画中看到形式的美,更能看到形式后的一丝温情。
我们谈论国画走向时总会谈及现世感和艺术真诚。对于西画以至于当代艺术,众多批评家已经反思过。但对于有着传统面貌的水墨画,尤其是依旧采用旧有绘画方式的水墨画,如何表达我们所身处的世代,又如何保有传统审美当中所具有情趣才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张筱膺的水墨画中最为有趣的方面就在于她的真诚和现世感:山水从造景的面孔中悠悠露出都市化人群对于自然的态度;那是一种暧昧且尴尬的境遇,人和山水若即若离、相互吸引。人若欲占有山水,山水便化作别的面孔飘摇远去;如若怀恋,却发现时时叨念的山水渐渐模糊了古人的形象。因此我们说张筱膺的作品是诚恳温润的:她承认了我们与古人的不同,不去矫揉的模仿古人的心境与形式;同时她又在水墨传统内部讲述着现代的故事,带着一丝感怀和更多的温柔。
张筱膺的水墨画展现出了现代人无家可归却寄情于物的两难心态。若似若非的造景与自然的交织表现了理想山水的一个块面——与现实生活有关,似乎有远在现实生活之外。她的画中没有渔樵野夫,也没有他们背后旧文人的目光,她与我们一样是一个在城市长期居住的人,怀揣着自己内心的故事,走入了山水中,又从中走出。慢慢的,人便将故事留在了画中,将情寄托在了山林中,以至于竟不知是山色如墨还是墨如山色了。
(作者系南京艺术学院博士,北京大学访问学者)
作者:徐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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