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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写意花鸟画到了八大的笔下,已简到极致,画无可画了。写意花鸟画本该就此寿终正寝——光荣地终结——因为既已登峰造极,也就空前绝后。可是八大之后,我们还能列举出一长串花鸟画家的名字,好像花鸟画还在发展,其实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只有三百年后的今天,我们才可以真正确认八大的确是写意花鸟画的终结者。而且还应该把八大的写意花鸟画放到世界美术史当中去看,才能发现他的画的意义,才能把他当成里程碑,也才能知道,这种先知先觉的大画家世界上没有几个。可惜能这样看待问题,认识八大的人很少——无论中外,还是古今。
当然,八大志不在画。
八大主要是因为有一种独立不迁又顽固不化的思想意识,从而导致了他极度的高傲。这种高傲如“壁立千仞”,超出了一般的程度。非年轻之“旧王孙”——因家国之亡而悲愤终生者所不能。一般人,一般画家,不可能有这种底气和基础,也就不可能把画画到像他的高度。例如徐青藤虽然也以愤世嫉俗而闻名于世,激愤时还会用砖头打自己的脑袋,但最终不过是哭哭啼啼的酒后癫狂,绝不会有八大那种渗透骨髓的冰冷和坚韧。更远的高贵还可以提到楚国大夫屈原,他用生命托起诗章的华美。所以八大的画,屈原的诗,乃至司马迁的史,皆是独立之思想的顶天立地,其超凡脱俗令人望尘莫及。
画,是画,非画;诗,是诗,非诗;文,是文,非文。这是中国文化艺术的独特之处。其原因深刻而复杂。必须与中国古代的政治制度和社会道统紧密联系,才能研究清楚。因此,八大之画所以成为千古绝唱,绝不是单单靠画“画”出来的,更不可就画论画,就画学画。而且,如若从本质上讲,八大的花鸟画已简到画无可画,学无可学,唯剩高标与昭示。
然而,高峰虽不可超越,但历史总会前行。八大之后,居然有虚谷,齐璜以画家的本色和画家存在而另辟蹊径,给写意花鸟画又带来了意外之喜,清新可人之貌,尽管其成就不能与八大同日而语,但却使本来已简到画无可画之画有了新的延续。
虚谷之画谙取西法义理,重物之形象与色彩之美;白石则一改写意花鸟画的文人腔调,将农夫田园之喜闻乐见表现得活活泼泼,让生命盎然。八大用减法,把生活和思想压缩、抽象。虚谷,齐璜则用加法,把生命的美丽和感受还原。“加”无可加就减,“减”无可减就加,“否极泰来”——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这就是中国智慧。
如此说来,虚谷,齐璜的画,是画,是生活,是心智和才能。这种画出类拔萃,令人见贤思齐。学有可学,虽然学习易貌合神离。但是,虚谷和齐璜的成就却给我们一种误导,以为写意花鸟画还可以继续。其实,基本上无路可走了。当然,我们不能忘记潘天寿,但我们必须留意到,在潘天寿的写意花鸟画当中,已经透露出写意花鸟画转型现代的信息。而且,他的不幸早逝,给中国大写意花鸟画留下的并不是成就,而是遗憾和未知。
今天,写意花鸟画虽然还在继续,但已经不是虚谷和齐璜的时代——古代社会进入现代社会的过度阶段,而是后工业化的社会和全球化的语境。因此,有必要指出,写意花鸟画的延续主要还是对中国古代文化传统和审美经验意识的重温,更多的是个人在古典绘画的笔墨程式中翻来覆去,仍然是一个具有封闭性的艺术形态。如果要从开放的意义上认识写意花鸟画今后和意义,则必须明白——八大之画是写意花鸟画的终结,潘天寿的花鸟画则是向现代转型的萌芽。
王 见
2011年11月26日于印度Bodh Gaya
作者: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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