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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艺术自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历了剧烈的变革,开启了现、当代水墨画的蔚然大观。人们不注意的是:水墨的概念本身也开始了裂变,不仅在平面形式语言上开疆扩土,与此同时,一些艺术家不甘心于在二维平面上展示,把水墨艺术迈向了空间,形成了空间水墨(装置)。
最初的作品走向空间,媒材还是与笔墨纸有关,如1985年,在北京大学艺术节上,广曜用画在长条布上的水墨画包扎自己,展示行为艺术;
1986年,吴山专布满四周墙面的大字报形式“今天下午停水”;
1987年,谷文达的混合材料装置“他X她”;这些作品,基本上是挪用平面作品用空间方式展示。
直至1987年,徐冰的“天书”装置出现。才显示出正真意义上的空间水墨装置。“天书”,无论在作品观念上,装置方式上,还是制作精度上大大提升了空间水墨的维度。同时也确立了空间水墨作为一个独立形态的开端。
空间水墨的概念是什么呢?空间水墨不是水墨画,它是水墨精神在空间的生成形态,是不同材料的跨越组合,是水墨观念的视觉转换。通过材质上的突破和扩延,印证和呈现水墨精神多维存在的方式,以建立当代水墨艺术的新空间。
水墨艺术走向空间,并非是某个人的创造,它是汇入当代艺术潮流的必然趋势。水墨能够走向空间,还有其文化的特殊性。水墨,从字面上解,可分为水与墨,水为自然属性,墨为文化属性;水墨画是画种名称,水墨或水墨精神则是一个美学观念。这个审美属性,始终是品鉴水墨作品的重要指标。当水墨走向空间,其笔墨属性未必还在,但审美观念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变化与时俱进。其核心-东方哲学的宇宙观始终是其精神支撑与隐形存在。
九十年代以后,空间水墨开始了一个大的发展,其中1992年,王南冥的“字球组合”,1993年,谷文达的“联合国系列”(美国),1994年,广曜的“风景”(德国),徐冰的“新英语书法”(美国·行为互动),1995年,陈箴的“圆桌”(美国),宋冬的“水写日记”(行为),1996年,陈箴的“日咒”(美国),王天德的“水墨菜单”,宋冬的“印水”(行为),1997年,蔡国强的“文化大混浴”(美国·装置与行为),张键君的“足迹”(日本·装置与行为)1998年,蔡国强的“草船借箭”(美国),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黄永砯的“一人九兽”(意大利)等。这些作品大多在国际场合展示,其主题充分展示了作品的国际视野与当代艺术思维,并被共识与公认。究其原因,1,完全超越了地域观念 2,作品所指是全球化的现象 3,“墨”元素的包融性、开放性与宇宙观。
中国美学极少将“物”作为一个纯客观对象的存在,它总是将主体感悟、宇宙生命与主题精神赋予一体,在中国审美经验中,物我是能够互相感应、互为一体的。在西方人看来雷同的一山一石一花一草中,中国艺术家能不断地赋予其不同的生命体验和精神。在东方哲学中,金、木、水、火、土是一个命题,是物质世界也是精神世界,是材质的组合与对应,也是精神、命理与环境的和谐形式;是互补与轮回,是相生又相克,是人与自然的空间构成。
陈箴的“圆桌”,造型大小不同的椅子被嵌入在一张大圆桌里,造成了一种不能入座的悖论,圆满之下的不平等与不落地…是对联合国一些表面形式的质疑;
蔡国强的“文化大混浴”,用各种植物配置的中药池和充满风水布局的空间,转换为文化大融合的主题;
在徐冰的“新英语书法”课堂里,把英语植入颜体楷书的书写程序,却诉说着英语世界的故事…,谷文达的“联合国系列”则用不同肤色的头发呈现种族平等问题;
黄永砯在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的“一人九兽”,挪用了《山海经》中的神兽形象柱子,穿越在西方建筑中…作为对现有的主导性世界秩序的替代方案的一种象征。(侯瀚如语)
这些作品虽然具有“墨”文化的元素,其主题却是全球性的关注点,为不同文化、宗教、种族的人们所共认与共识。
随着高科技时代到来,材料的物性已经起了根本的变化,虚拟、影像、生物、声光;液态、气态、生态、味态等似乎都已成为空间构成的元素,书写的方式也起了根本变化,它是否能生成当代水墨精神呢?水墨精神是否应该具有新的含义呢?水墨精神是否能进入新的视觉领域呢?
2000年以来,艺术家开始注重自身对材料的体验与转换,社会与文化的宏大叙事渐渐消退,对媒材的拓展令空间水墨的语言与语境更为丰富。不谨是装置,一些建筑设计、室内设计也出现空间水墨的韵味。
艺术家首先是对材料“物性”的空间把握,从物的自然属性--物的构成属性--物的精神属性;去构建与生成一个水墨的审美空间。以多维度空间作为创作切入点,借助当代艺术所独有的表现手段和创作形式,对水墨精神做出全新的诠释。
材料的所指是多意性、象征性,同时又能转换的。它在空间互相关联,与人相息。在传统中国园林与建筑空间中,材料总是与天象、方位、风水等诸多的空间元素中生成境界。中国园林追求的是造境,从来不是纯粹居所,它集水墨精神、文人情怀、生命感悟于一体,构成一个特定的审美空间。
在不同材质组合的装置中,对“符号”与“物性”的转换,是基本要求,去除以往对中国符号的简单挪用,突显对物--材质的个人体验,突显材质在空间的文化沉淀,突显材质的意义转换,突显装置结构的水墨精神。
如2001年,徐冰的“鸟飞了”(美国),一部中国文字演变史,从象形文字到印刷体,被串联成一个”腾飞”的空间装置。
2003年,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吕胜中的“山水书房”,全部用现成书脊图案拼成一个壮观的山水书房。
2004年,管怀宾的“吟游的诗人”和“叩印兰亭”(日本):“叩印兰亭”把324个字的“兰亭序”,请人各临其中一字,然后再集字刻石,再现一部概念上的《兰亭序》,把一气呵成的法书分解成社会化网络化的群体行为,这种集约式的合成映射出现代社会的内在逻辑。
2004年,戴光郁的“山水·墨水·冰水”户外环境作品(德国),
2006年,申凡的“向黄宾虹致敬”,用霓虹灯管构建山水线条长卷,超乎了人们的寻常经验。
2007年,张键君的“过程的瞬间-上海石库门计划”把环境融入作品,2009年,张羽的“指印”行为,肉身与材质的互动映照等。
2011年,蔡国强首次中东个展“海市蜃楼”在多哈举行,开幕式的烟花真正上演了一次空中“泼墨” 。
在2012年《“墨”测高深》-首次空间水墨主题展览中,空间被赋予三种形态,它由三个空间理论构成,即物理空间、材质空间和精神空间。
由于材质的多样性与丰富性,对艺术家提供了多渠道的展示方式与空间构成。《“墨”测高深》展览中,引人注目的是每个作品材质转化的精神空间;蒋正根“稻田里的故事”的生物水墨世界;张键君“过程的瞬间—吟石戏水”之“逝水”世界;管怀宾“回流”的流逝世界; 陈友桐“物的墨”之微生物繁衍世界;申凡“山水-9210”之凝固的钢筋水泥世界;广曜的“点像数化网络”世界;桑火尧“幽园中的那些传说”之寓意与象征世界等。
2013年,在喜玛拉雅美术馆开馆展“意象”展中,空间水墨再一次汇聚:
空中,是孙良的“新山海经”,上百个不锈钢片雕刻的奇禽异兽相约天庭,银光闪烁,随气流飘逸,宛如一个神仙派对!
刘建华的“迹象”,大大小小的陶瓷“墨点”冲天而降,布满十四米的高墙;既庄严又诙谐!
丁乙的“滚石”扶摇直上,如同进入失重空间,轻重倒错,似入浮游世界;
地表则有袁顺的“零计划”,人们俯视山脉岩石烟云翻腾,似星际穿越,观时空变幻。
另一边,蒋正根、马运灿的“石之观化”,静如禅宗庭院,明月照松间,溪水石上流;
郑国谷设计了一个禅宗意味的楼台,曰:“无有来去去又来,去来本是无去来”;
戴光郁的冰上书写“风水”,飘逸如云,转眼即空。
宋冬的“金木水火土”方阵,观众可参与在石盘上清水书写,体验瞬逝的感觉;
香港艺术家又一山人的户外移动装置“凡非凡”,摇一叶扁舟,载一丘绿土与松树,欲去装点江边的林立高楼,等等。
2013年,徐冰的“桃花源的理想一定要实现”,在英国伦敦展出,生在一个迷乱纷争的世界,作者似乎仍然坚守他的理想国。
2017年,胡项城的“宋应星的雕塑”,把农耕时代的实物农具转换成一个纪念碑式的装置,对应了这个“回归”展的主题与田野展地。
张羽 上水 2016 五台山
2014年至2017年,张羽实施系列“上墨”“上水”“上酒”计划,把空间水墨做到了超然于物质至上,推进到了一个“明心见性”的精神境界。
在空间水墨中,整个作品结构的思维均已改变,装置艺术取消了地域性,媒材成为共享资源,装置语言的国际化成为作品流通的重要前提,艺术家的关注点、个性和文化的基因成为作品的标志。装置作品虽然是材质的组合构成,但最终的所指往往都是形而上的精神空间。精神性的载体通过占有空间的物呈现于空间。这样对材料的思维与体验就变得十分重要,材料成为水墨观念的传播媒介,空间则是实现精神性的最终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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