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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逝,一般来说是对时间而言,古人对此有不少咏叹。
最早记载的,是著名的《论语》:“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孔子对着奔腾的河流,感慨时间与生命如流水逝去; 所以,孔老夫子为人生制定了一个知天命的周期。
而后有名垂千古的《兰亭序》,王羲之记录了同样名垂千古、东晋才子们的春郊诗会“曲水流觞”,同时,他也发出了千古咏叹:“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巳为陈迹。” 这就是瞬逝感,"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 曲水流觞应该是古代的偶发艺术,为了令后人能视之,王羲之"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编辑了这次盛会的诗集,并手书《兰亭序》作为文本存档。
王羲之没有想到他的手书《兰亭序》被后来帝王捧为稀世珍宝,不但没有瞬逝,连他记载的"曲水流觞”也流传千年,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但是,留下的都是文献版,王羲之面对的是现场版的"瞬逝”,会稽山阴的这幕春郊美景不可再现。
"瞬逝″作为美学现象,则是最近在研究水墨走问空间装置与行为后才发现的。
千年之后,公元1995年,一位叫宋冬的年青艺术家在北京城颁赏胡同23号的一块石板上,用毛笔“水写日记”。虽然中国文人多有笔墨记事的传统,但宋冬显然不想重复这一套,他甚至也不想留下墨宝。于是他去除了纸与墨,只留毛笔沾清水,在这块石板上重复书写。由此,书写的主题变了,"瞬逝”成为了审美对象。结果不再重要,禅宗式的过程方显空悟与精神!
俄罗斯至上主义艺术家马列维奇曾经有幅作品号称:" 白色上面的白色″,把绘画逼到了绝境。然而,宋冬是瞬逝上面的瞬逝,达到空無的境地。并持续书写十几年,把日常推到形而上。
水墨进入空间,当然也包括某些书写,但这些书写并不是为了完成一幅水墨画,而是作为空间的一部分;
2004年冬,戴光郁在德国的一个冰封湖畔,用墨写下了巨幅“风水”,随后字就慢慢地虚化,"瞬逝″於自然中。
2007年,张健君架起画板,开始“过程的瞬间-上海石库门计划”,在上海即将拆迁的石库门房前用清水对景写生,对象显现又"瞬逝″,一如即将消失的石库门。整个现场就是作品,“瞬逝″把它激活,又令人深思!
2011年威尼斯双年展,原弓的作品“空香″横扫6千平米空间,瞬时,香味四溢,所有嘉宾如腾云驾雾不分西东。"瞬逝″也是实景体验!
“瞬逝″不一定是现在进行时,时间上也长短不一,它也可能是过去完成式.2012年的《“墨”测高深》展,蒋正根与庄亚伦发现水稻田里草履虫的作息景象,用生物显微摄像头把稍纵即逝的生物水墨辑录下来,展映於屏幕。
同一个展览,张健君则现场"吟石戏水”,观念书写,持长笔沾清水在影幕的流水上再绘流水,然后瞬逝于影像流水中。
2013年,宋冬的“金木水火土”,以众多的参与者共同在石盘上清水书写,体验"瞬逝”的过程。
蔡国强有很大一部分作品都属于瞬逝性质.2014年,蔡国强的"九级浪”不同主题烟花作品,把"瞬逝″美学演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2015年,蔡国强把儿时梦想变成了现实中的童话,在福建泉州的一个小岛上,高500米宽5米的"天梯″成功升空,前后150秒,烟火爬上云梯顶端。"瞬逝"间,给人以强列的体验震撼!
2017年,施少平在上海青浦"回归-跨媒介国际艺术展″开幕式上,对一座晚清古宅实施"莫非·雨雪″装置,令这个有两个天井的院落,在太阳西斜的时辰,同时分别降下雨和雪,时间约15分钟。在这个因地制宜的策展中,完美地把作品嵌入了天井作为自然回归的建筑空间理念。
2017年,多年来把"雾”作为主题的李铁军,在石家庄"旷野″展开幕现场,布施粉色雾的行为艺术,令人感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东方哲理!
2019年,李铁军在冬林雪原用自制的绿色雾粉实施"瞬逝"空间作品。当绿雾升腾之时,瞬间整个景观就成为作品,同样的雾,在人群中是行为艺术,在自然间则是景观艺术。在雾轻吻之处皆为作品,虽然“雾”占有空间以秒计算,然而造就了一个人与天地共存的精神空间。一个“有·无”之间的生命现场。
另有一些观念作品,它还未成像即已瞬逝,但并非说它没有视觉,因为它的方案是为视觉或场景而企划或设计,它的描述是视觉性的,可实施或可操作的,如2014年,沈少民的“算了吧, 风”,展出7个文字方案,如果你仔细阅读一下,内容极其丰富、场景呼之欲出,凭借文字,每个观者都经历了这“瞬逝”一刻,最终完成各自的拼图。
什么是艺术的最终形式,它是存活在视觉中,记忆中,提示中,还是语言中? 艺术是为了触动人的经验,打开人的心扉,提振人的感官,仰或与人生为伴。
“瞬逝”作为一个美学现象,是对生命过程与生命意义的提示!
“ 瞬逝”虽是美学现象,其作品非常有限,故辑录之。
2020年5-6月於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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